慢点走路,细品人生。

不要赶路

作者/苏更生


诺顿,你好呀。春日已渐近尾声,却意外下起了大雨,这几天天色阴沉,又是大风,又是落雨,城市反而安静了。下完雨的晚上,空气湿润,我住的城市生活依然没有恢复正常,但是我在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正常起来。

早起,早睡,在深夜来临之前就沉沉睡去,白天虽然很长又很安静,但是我还是在努力把它填满。多出的时间,用来做家务,用来打扫房间,用来计划将来。

这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做了很多计划,做了很多梦,有些是好的,有些是坏的。在做噩梦的晚上,我被梦惊醒,大喊大叫,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又睡过去,在做美梦的晚上,醒来倒是有点惆怅,只是梦呢,诺顿先生。

有时候我怀疑自己的人生陷入了静止,看着别人的人生,都在振作起来,不管好坏,一鼓作气地朝前走,但是自己的人生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流逝的只是时间,唯一记住的只有梦,这种感受让我孤独。

大多数时候,人们是要学会处理自己人生里的孤独的,谁不孤独呢?最热闹的聚会也有散场的时候。一天24小时,总有一个人面对的时刻,但是心里依然有些惶恐。别人到底是如何解决孤独的?为什么感觉只有我为此困惑?其实不是这样的,诺顿先生,人生是个巨大的谜题,每个人都需要独自寻找答案。

有时候我想,是因为没有具体的问题,我才会如何困惑,不知道找何种答案。这或许也是一种幸运,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只是有点孤独罢了。

人是擅长适应生活的,何种痛苦,只需学习忍受三个月,也就成了常态。人类的生活各不相同,痛苦也各有形状,我们只需要辨认出来它们,然后把它们放在自己身边,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节奏。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生活还在继续,如此而已。

我总是执着于寻找答案,诺顿先生,这是不对的,人生没有答案,只有问题。我们在人生的问题尚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想找到答案,岂非徒劳。有时候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清理书柜,收拾衣物,偶尔会走神,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呢?生活的问题何时才在我面前清晰地展开,竟然有了一丝期待,这是多么好笑呢。在平静的日子里,人们渴望波澜。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生呢,世界又会以何种面目来对待?或许是这只是一时的虚弱,诺顿先生,决定我们一生的,是我们自己,而不是生活。我们若是有勇气,就不应该害怕,我们若是有热情,就不会虚度,我们若是有追求,就不会荒废。只有如此,我们才会知道自己的一生该如何度过。 

即便是最孤独的日子,只要还有所热爱,人生便不算艰难。诺顿先生,下雨的那个晚上,我站在楼下,看着开阔的天上铺着稀薄的云,因为有月亮,天色不算暗,云急风大,但并不觉得冷,只觉得日子的确在过着,我也真实地活着,还在不断地诉说。那么这份孤独就不是假的,我做出了回应。很多发生在心里的事,就让它们发生吧。

我们所渴求的,无非是一切都有答案,可是现在答案就在心里,问题还未发生。这是一种新的局面,诺顿先生,我需要时间来了解、摸索和确认。

最近我又开始读几本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已经不怎么读书了。我厌恶书中所提供的热气腾腾的世界,和我孤独的生活做比照,让我的日子不值一提,它所提供的智慧无法给我们的生活任何答案,这让我气恼。可是如此急迫是不对的,我们走过的路,读过的书,都在我们的脑子里。

此刻的自己,便是所有的时间的总和,你如何度过一天,是你一生所做选择的结果。这么想来,我便平静。诺顿先生,终究是我选择了人生呢,如此孤独的晚上,也是我选择的。我选择了离开热闹,离开正常人生的轨道,选择了在下雨的晚上,站在这里。

雨终究会停的,诺顿先生,偶尔我会愿意相信,其实命运早就帮我们写好了结局,只是这其中的路还要自己走一走,所得的体会,终究要自己领会。答案都是相同的,路却是不同的。我们能做的,不过就是走好的自己的路,找到自己的体会。只有如此,才算不虚度一生。

如此想来,才会觉得心安。庞大的生活对我们提出各种要求,但是答案又已写好,我们在如此多的限制里,还要走出自己的路来,本来就是难上加难。

诺顿先生,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如何接纳自己,如何包容自己,如何原谅自己,这一时的迷茫、软弱和心酸,都应该被郑重以待,这是我们的本能,并不是弱点。如果我们觉得虚弱,那就多休息一会。人生并不急着赶路,也没有任何目的地可言,如果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你说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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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更生

责任编辑:曲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