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来到我们生命中,都是带着任务的。

初恋

作者/文长长

三十五岁那年,张平那略懂卦术的老爹给他算了一卦,说他三十六岁那年会遇到真命天女,能成家。五年后的今天,四十岁的张平依旧单身,更准确来说,张平一次恋爱都没没谈过。

尽管身处魔都这种思想开放的城市,每个听到张平到现在还没谈一次恋爱的人,还是会吃惊地反问一句“真的吗”。大家都不相信21世纪的今天,怎么还有人到中年,没谈过一次恋爱的。躺在床上入不了眠的张平此刻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985研究生毕业的他,到现在混得这么惨,没钱、没房、没车、没老婆、没孩子。张平在思考,他到底走错了哪一步,才会至今都没谈上恋爱。

中学时代,张平都没跟姑娘们说过几句话,出身普通家庭的他,那时一门心思想着要通过努力学习改变命运,总觉得处对象这件事还早,最起码得等读了大学,学业没那么紧,再考虑谈恋爱。可惜后来张平大学处对象的计划也被推迟了,他高考失利,去了一所不太喜欢的学校,为了圆自己的名校梦,大学四年,他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学习和看书上。他给自己的许诺是“等考上研究生,再谈恋爱”。

有时觉得蛮有趣的,最初我们上学的目的明明是为了学到知识,但每个人年少时或多或少都因为某个人或为了获得某段关系而发奋学习过,究竟谈恋爱是努力学习的目的,还是努力学习是谈恋爱的动力。答案谁都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年少时,我们都为了获得爱情努力过。

研究生期间,张平的的确确喜欢过一个姑娘。姑娘是他同门的小师妹,长得可好看,嘴还特甜。张平是理工生,需要在实验室做实验,小师妹刚来实验室的时候不太懂各种操作,每次请教张平,一口一个师兄叫得他心都化了。张平每次很耐心的教小师妹做实验,那时不流行奶茶,流行汽水,小师妹时不时请张平吃冰棍喝汽水,三毛钱一根冰棍,五毛钱一瓶汽水,喝得很开心。

那时的快乐很简单,不需要挣多少钱,也不需要花多少钱,五毛钱的汽水就足够让人开心一笑了。那也是张平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跟小师妹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一起在实验室做实验,晚上一起离开实验室回宿舍,回宿舍的路上小师妹会开心地跟张平分享她最近遇到的好玩的事,亦或是单纯地吐槽一个人。女生宿舍离实验室更远,通常张平把小师妹送回宿舍后,再折回男生宿舍。小师妹生病的时候,张平会陪她去医院,会给她打好饭送到宿舍楼下,会绕好远路去小师妹喜欢的二食堂给她买吃的。他们每天花很长时间在一块,一起学习、一起做实验、一起回宿舍。

所以后来张平给小师妹告白了,那是张平第一次正儿八经喜欢一个姑娘,也是张平第一次跟姑娘告白。 他以为小师妹已经很清楚他的心意了,毕竟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小师妹说她只把他当师兄,当朋友。张平第一次追求一个姑娘,以“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结束。喜欢一个人是挺难的,有时你以为这是爱情了,对方却说只当是朋友,有时你只当对方是朋友,对方却说他爱你。喜欢这件事,具有双重偶然性,你得猜对方想什么,但有时你又不能只靠猜。

人们都爱说,我们第一段恋爱的状态,会影响后面整个人生的恋爱状态。如果第一次爱人时,开心多于难过,那么接下来幸福的可能性更大;如果第一次爱人就被拒绝了,是会在心里留下阴影的,会不敢再爱,会在以后的岁月里带着不被爱的阴影走很久。反正,被小师妹拒绝后的张平,很长一段不敢再爱姑娘了。不知是因为他对小师妹爱得深情,还是小师妹让他对爱情变得深情。但这都不重要了,爱情失败者的故事,大家向来不爱听。若是硬要对年少时的爱恋做个总结,那就一句,爱情让人成长。究竟是成长得更勇敢,还是更怂,得靠个人造化了。

表白失败后不久,张平就研究生毕业了。那时年轻,年轻人最迷恋做些疯狂的事。比如爱而不得后,遇到一部爱情电影上映,深情地买两张电影票,一个人去看,旁边一个座位空着,要显示自己的孤独;再比如被喜欢的人拒绝后,非要把自己灌得烂醉,我们都爱说酒能解忧,但其实不是,酒入愁肠,麻木神经,失去自我控制,任由情绪泛滥,会让我们更觉得自己孤独,更为自己的爱而不得而难受,而痛;年轻的张平为爱做过最痴狂的事便是,离小师妹所在的城市远远的,小师妹在南边,他便去最北边工作。既然小师妹不接受他,那他自己也要识趣地滚得远远的。年轻时,我们爱一个人真是又真诚,又赌气。

在北方呆的第一个月,张平就后悔了。独自去到一个离家几百公里的城市,起初是新奇的,就像我们每个人在工作不顺人际不顺家庭不顺时,都曾想过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陌生城市重新开始,窘迫失意的时候我们喜欢陌生感,总感觉陌生人对自己的包容度超过熟悉的人。但时间稍久,在陌生城市泡久点,看着没有熟悉的人、也没熟悉小吃店的城市,被陌生裹挟的我们,是很希望身边有个熟人的。其实不是陌生人对我们的包容度更高,只是人性就是如此,深处完全熟悉的环境,久了,会倦,会想逃离,会以为陌生才是最好的;可当真的深处陌生环境,在完全熟悉这种陌生感后,又会拼命想逃,憧憬和向往着熟悉的事物。没有的时候想拥有,拥有后又会觉得不过尔尔,人性劣根。

当然陌生感不是张平想要离开这座城市的主要原因,在北方呆的那几年,尽管每天充实地上班加班下班,每天也在认真地生活,张平内心总感觉脚没有踏在土地上,自己是飘着的状态,从一个出租屋飘向另一个出租屋,从一个公司飘向另一个公司,从一辆地铁飘向另一辆地铁。张平原来很讨厌父母吃饭聊着别人家的八卦,讨厌吃饭时父母一个劲让他吃他不喜欢吃的菜,因为父母觉得这个吃了好,也讨厌母亲偶尔打麻将回家晚了,或者偶尔输钱了,做菜不用心。要么炒菜盐放多了,要么菜都没洗干净,吃起来总感觉白菜里有沙。在陌生城市生活一段时间,张平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感觉在这座城市自己是飘着的状态,因为这里没有他爱的人,没有人等他下班回来吃饭,没人再逼他吃不喜欢吃的菜,甚至连他妈炒糊的菜他都没吃到过,一切都是工业化流水线式生产的食物。

小时候,每次饭点,恰好也是张平最爱的动画片开始放的时候,张平经常端着一个碗坐在电视前看动画片,没少被父亲暴揍,父亲说吃饭就得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张平一度觉得父亲大题小作,把饭吃进肚子里,不管哪里吃不都一样吗?时至今日,张平终于理解了父亲说的那句话的意思。生活的本质,就是吃一顿饭,生活的意义就是,有人等你吃饭,有人催你吃饭,有人陪你吃饭。

这种飘感,总给张平一种错觉,总有一天他还会飘离这座城市的。他只把自己当成这座城市的一个过客,他也不会喜欢这座城市的姑娘们。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

就算有一天要重新爱一个人,也要等一切稳定了,再好好爱人。这是张平的想法,也是平凡世界很多你我他的想法,我们总在想等工作稳定了,等这场考试结束了,等买完房了,等有一定经济基础了再谈恋爱,但爱情又不是做菜,非要等材料准备好了在再下锅。爱情,从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当然,这些道理是张平几年后才悟出的。

 

几年后,张平回到魔都。当年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总有旁观者说,一定要慎选城市,一般大学在哪座城市读,以后你就会留在哪座城市生活。后来的张平觉得这言论就是扯淡,未来在哪个城市发展,跟你在哪个城市读大学没多大关系,人生根本不是一个两个瞬间能决定得了的。就像几年后再回到大学所在的城市工作,张平发现压根也没几个同学还留在这座城市了。大家都像蒲公英一样,风一来就散了,散到很多我们之前都没想过的地方,生了根。

任何一个选择,没轮到自己选的时候,总觉得这个选择很严重,重要到能决定我们一生,等真正做了选择,几年后再看,发现人生是在一年365天慢慢改变的,压根不是哪一个选择能决定得了的。也如张平的恋爱,他也原以为他换一个城市,就能真正开始谈甜甜腻腻的恋爱了。但决定你能不能谈恋爱的,从来不是哪个城市。

三十六岁那年,张平遇到过一个不错的姑娘,前同事张偏偏。她性格虽有点强势,但在工作上还是很有能力的,长得也清清瘦瘦的,是张平喜欢的风格;她三十二岁,张平三十六岁,从年龄上来讲,俩人也很搭;这一年也恰好是张平老爹给他算卦会遇到真命天女的年纪,可谓是天时地利。

但对于张平这种大叔年纪的人来说,谈恋爱可不止讲天时地利,他还看人和。张偏偏最吸引张平,或者说张偏偏最吸引男人们的地方还在于,她是上海本地姑娘,祖祖辈辈在上海生活了很多年。

张平之前在北方工作时认识一个朋友,家在东北,家境一般,朋友还是专科学历,后来发奋图强专升了个本,毕业后在帝都工作,认识了北京大妞,女孩恰好看重张平朋友的沉稳踏实靠谱,跟他结婚了,张平朋友就这么算在北京落下了家。张平可羡慕那个朋友了,娶了个北京老婆,在北京有了家,现如今也有了孩子,可谓一个字,美。刻板印象里总觉得,姑娘们要擦亮眼睛找对象,可以通过嫁个好人家改变命运,但现实生活是,不论男女,大家在找对象的时候,都在不断擦眼睛。想要改变命运的心,是不分男女的。

这也是张平觉得张偏偏特别适合自己的地方,那时俩人还在一个公司,白天一起上班,中午一起吃饭,下班后一起走到地铁站,偶尔在办公室眉目传个情。办公室恋情,就跟以前校园恋爱一样,在饮水机前倒个水碰到了都觉得好开心。

但张偏偏也是个特别传奇的女子,她曾自信满满地对另一个男同事说,她们公司没结婚的男的,肯定都喜欢过她。年轻男孩女孩谈恋爱,不敢把钱挂在嘴边,怕被别人说现实,三十几岁的人谈恋爱,反倒能直接坦诚的谈房子谈钱,说不清这是成熟后的直率,还是在成年人的眼中,现实是种美德。这是张平最终没和张偏偏进一步发展的主要原因,一个清楚自己份量,觉得自己拥有足够吸引男性砝码的女性,又怎会随随便便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张平就是这样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普通男人,骨子里是自卑的,长相不出众,身材一般般,没挣到多少钱,恰又生了个内向且清高的性格,总之一句话,张平不会来事。公司刚来的实习生,中午跟他们一起吃饭,前辈们都鼓励他说好好干,张平直接跟对方说一句“我觉得你不适合干这一行”,公司人事考核通过录取的人,人家适不适合岂是张平一句话能判断的,但他还是要这么说;客户给张平发消息,张平能回复的会回复,暂时还没结论回答的问题,他干脆懒得回复客户,也不解释,直接晾着客户,他的想法倒很简单“我没办法答复你的问题,干嘛回复你”,但他忘了的是,对于一项工作,除了解决对方的问题,还需要缓解你合作伙伴对这次合作中的不确定感和焦虑感;公司领导给张平发消息,遇到不想回复的张平也直接忽略,不回复,也不解释,又酷,又傻。张平有时活得就像一只鸵鸟一样,尽管内心有很多想法,但不敢争取不敢去做,遇到自己不想解决的问题,就把脑袋埋进沙子。这样的性格有时真的很恼人,说他说话直吧,但有时说话把人能气死;说他老实,有一就说一,没有就说没有,但他不及时跟客户和领导沟通的脾性,也挺恼人的;说他不好吧,但能力也还行。

一个骄傲的普通人想要谈恋爱,本身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三十六岁那年,张平跟同事说,很后悔年轻的时候没好好把握,没赶紧谈个恋爱,或者成个家,现在想谈恋爱,都难了。但影响张平谈恋爱的,从来不是他的年龄,也不是他所在的城市,更不是他的长相。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准备好材料,才下锅的爱情。

张平三十七岁的时候,他遇到一个年轻姑娘李夏天,他们是在夏天认识的,那年夏天,李夏天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了张平。张平还是那个不来事的张平,说话不中听,事事经常没回应,可这些刚好都吸引住了李夏天。不知是不是看多了偶像剧,还是天然的母性光环,年轻姑娘们都偏爱拯救有性格缺陷的男人们,总以为自己对他们再好一点,陪在他们身边,他们的人生会慢慢变好的。但姑娘们都忘了,并不是每个女孩都是杉菜,都能让恶搞的道明寺爱上他,也不是每个女孩都是楚雨荨,能随处上演一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也不是每个冰冷的江直树都会看到袁湘琴的好。

那几年李夏天一直陪在张平身边,跟张平分享自己遇到有趣的事,夏天给张平送西瓜,冬天给张平送手套,春天约张平去公园看花,秋天找张平吃烤肉。李夏天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拼命的想温暖着张平,她跟张平表白过,张平假装没看到,不回应,也不拒绝,下次再见面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给张平发消息,张平也经常爱理不理,就像他对他客户对他领导的那副态度,能回答的问题就回,不能回答的问题也不解释一句;张平说他想写小说,想创作,李夏天恰好在文化行业工作,她鼓励张平去写,甚至她都跟张平找好大平台的主编,只要张平写出来了,她直接把稿子发给主编看,无论是出结果还是出建议都会快很多,但三年过去了,张平说了无数遍他要写的小说,依旧没写。

认识张平三年后的一个冬天,李夏天约张平一起吃烤肉,五花肉在烤肉架上滋滋作响,平摊的五花肉经过加热,油脂流出来,五花肉像是缩水一样,肉片变得卷曲且长度变短。李夏天蘸着酱料吃了一片烤好的五花肉,假装无意的问了句张平“你喜欢过我吗”。张平默不作声,这是他擅长的逃避术。李夏天也是很识趣的一个姑娘,等了60秒,没等到回答,假装哈哈哈哈的把话题撇过去了。

那天吃完烤肉后,李夏天再也没有联系过张平了。张平和她的这段关系,本来全靠李夏天一个人硬撑,一旦李夏天放弃这段关系,这段关系就结束了。后知后觉的张平半年后才发现李夏天已经好久没来找自己了,诺大的都市,两个人想变回陌生人关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你不联系我,我不联系你,不出一个月,关系就淡了。

张平也反思过自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李夏天才会如此决绝的切断跟自己的联系。其实,他什么都没做错,因为在这段关系里,他原本什么都没做过。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人,又哪来做错一说。

 

四十岁的张平活得很痛苦,中年危机,恰逢公司不断在辞退,纵使公司没要求加班,他每天也自觉加班到很晚再回家,最起码在态度上要让老板看到自己的认真,每天看着老板的脸色,活得小心翼翼且提心吊胆。加之没房没车没老婆,纵使生活在离家很近的魔都,张平依旧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直在飘着,脚没法踩到土地的那种飘着,有时醒来感觉生活很没奔头,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感觉终其一生,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了。

现在的张平对人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对于一个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来说,他需要一个女人,需要一个女人像线一样拉住他,告诉他这是回家的方向,需要一个女人跟他说多吃点这个,吃了好,需要在自己加班时,一个女人跟他说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小时候,那个女人是母亲,长大后,那个女人是妻子。张平心里还住着一个小男孩,无论多大,依旧希望被人照顾,希望被人关心,希望有人陪。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闹钟响了。

张平马上睁开眼,从没哪一个早上,他像今天醒得这么快这么干脆。醒来第一件事,拿出手机看时间2020年,翻出钱包里的身份证1982年,好在今天的他依旧是38岁。好在,那糟糕的四十岁的人生,就只是一场梦。

张平给李夏天发微信,他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梦到了什么“。

“梦到我四十岁还没爱情,没事业,还遇上大裁员,中年危机加上爱情危机,太难了”。

“有梦到我吗”。

“梦到了,梦到你跟我表白,我们一起吃烤肉,你问我喜不喜欢你“。

“那你怎么回答的“。

“梦里的我没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我们年龄差得有点大,而且你那么漂亮,条件那么好,我怕自己耽误了你,所以一直没敢回答”。

“嗯”。

“但是,李夏天,我是喜欢你的。李夏天,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跟我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我梦到四十岁那年,你离开了我,如果是相反的话,那是不是说四十岁的时候,你还会留在我身边。所以,我们谈恋爱吧,如果四十岁那年,你还喜欢我,那我们就结婚吧“。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就……突然觉得恋爱本来是一件需要勇气,需要克服自己的事,就像考研、考驾照、在几百人面前做思想汇报一样,都是很难的事。看着别人随随便便考上研究生,随随便便拿个驾照,随随便便结个婚,随随便便讲个话,我们都会误以为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事,但只有等真正做了之后才会知道,考研的过程很辛苦,考科目二也很难,还要担心上坡会不会熄火,担心边距会不会过宽,在公开场合讲话也很难,需要克服恐惧,谈恋爱也是,需要勇气走出舒适圈,去义无反顾地拥抱那个喜欢的人。以前的我总觉得谈恋爱是顺其自然的事,就跟呼吸一样,是不需要努力的事,但现在我知道了,谈恋爱也需要争取,需要勇气,需要努力。我想留住你,把你留在我身边”。

“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看你发这么长的消息”。

“李夏天,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梦后症”。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但我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喜欢到如果两年后没跟你在一起,我会后悔。或许这个梦是两年后的我穿越过来跟我求救,让我留住你的”。

如果能回到两年前,你会做什么,你会留住什么,你会改变什么?

张平选择留住喜欢的姑娘。可能因为爱情,可能不想两年后的自己那么孤独,可能二者都有,但这些都不重要,成年人的恋爱本就复杂又矛盾。人类都一样,单纯又世俗,想要遇到爱情,却总会因为点别的原因爱上一个人。因为合适爱一个人,跟因为爱情喜欢一个人,本质也没差。

“我爱你”三个字中,重要的从不是“我”,也不是“你”,更不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我”,而是“爱”。因为爱,才把我们连接在一起。

 

李夏天第一次遇到张平的时候,也是个夏天,这座城市的暴雨有时总来得很突然,那天刚下班,突然下起了大暴雨,等她刚跑到马路边,路口的绿灯恰好变成了红色。那时李夏天刚到这座城市,还不太熟悉这座城市的脾性,身边的人都打着伞,只有她一个人像小丑一样淋着雨,还没遮挡物,显得很窘迫。

正当她觉得很丢人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士,把他的雨伞往李夏天这边靠了点,雨伞过来的程度刚好没让她淋湿。后来绿灯亮起,那个男士也没说什么,依旧保持原有的距离,帮她打着伞,过了马路,后面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走进地铁站。他们一路上没说什么,他没刻意找李夏天套近乎,只是帮她打着伞,最后分别的时候,李夏天不停的跟他说谢谢,他也只淡淡地说了句,不用谢。那个男人就是张平。

后面的两年时间里,李夏天也没费心去找过张平,起初她也只是把他当成平凡生命里的小确幸,是那天幸运的她刚好遇到了一个善良的人,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后来,她们公司要跟另一家公司合作项目,两家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一起见面开会,当时李夏天看到了张平,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他了。他穿衣风格依旧跟几年前一样,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依旧淡淡的,跟人保持着距离,不会因为怕尴尬故意找话说,也不会说一些漂亮的俏皮话,更不会跟女同事们开着玩笑,他一直认真地做好自己的事。

合作过程中,也有同事说他性格不好,很难相处,但李夏天一直觉得张平很好。一个在大马路上,能善良地帮助一个女生,但又恰好保持该有的距离感,不会让女生不舒服的男人,再讨厌能讨厌到哪里去。有些人,性格本是木讷点,内向点,话少点,但他们一样也是值得被爱的。外向人有热闹的恋爱方法,内向者也有他们的恋爱之道。

这也是李夏天喜欢张平的地方,他有时没那么好,但那样就刚刚好。

后来张平也来问过李夏天,为什么是他。

李夏天每次都只轻轻一笑。她没告诉张平这个爱情故事里还有另一个B面,那年下着暴雨的夏天,工作不顺,生活不顺,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李夏天,都想好了第二天交辞职信,离开这座冰冷的城市,是那个分她一半伞,送她到地铁口的男人,用他的小小善意把她留在了这座城市。

与其说是张平运气好,捡到李夏天这个宝,倒不如说,是张平在李夏天变成“宝”之前,先拯救了李夏天。

每个人来到我们生命中,都是带着任务的,有人教会你勇敢和坚强,有人教会你如何爱一个人,有人教会你如何在这个流行告别的时代说再见,有人为了让你知道这世上总有人偷偷爱着你,有人的出现是为了告诉你“你很值得”。

还有的人,注定是用来相爱的。

而爱情,本就是两个人的相互成全。

责任编辑:梅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