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于早安
作者/刘西溪
人者,无非是其不幸之总和而已。你以为有朝一日不幸会感到厌倦,可是到那时,时间又变成了你的不幸了。
——《喧哗与骚动》
在早安走后的三年里,我一直在找她。
我在一个雨夜醒来,精神还有些恍惚,手机里的锁屏壁纸被一只流浪猫霸占,冰箱里的牛奶变质了,我随手丢在垃圾桶。
“于早安,早安。”
“你也早安,猪。”
这么多年以后,我们并不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有的朋友说我帮他实现了多年的梦想。我对他说,我也是。
我们是在南方的一所大学里认识的,校园十佳歌手的大赛上。那年我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她是第十。不过,她收到了据说不下六十封情书,我却连个女朋友也没捞到。我很沮丧,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她说因为好看。我觉得她庸俗且流于表面。
她的男友在警校读刑侦专业,两人通过微信维持着爱情的火苗。于早安的庭院里男人们已点燃熊熊大火,这种短暂的安宁如同暴雨前的雨燕低空飞行。她必须给男友发微信,说爱他,她说爱他的每一寸肌肉。他们很难相见,因为两地距离遥远。他对早安说,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我允许你爱上其他人,当然我也一定支持其他人爱上你,因为我太爱你了。但这仅限于精神上,他解释道,肉体是连接地狱的最后一道屏障,如果陷落了,他将被黑暗吞噬,不留余地。同样,他请求早安赋予他再爱的权利,他也许会爱上一棵树、一朵云或者一个男人,甚至一个女人,不管是什么,请再赋予他再爱的权利。
于早安,没有想过这么多,就算她够漂亮。她有足够多的选择,愿意的话,她可以立马吃到北冰洋空运而来的鲜虾,坐上西湾最豪华的游艇,并且到公海参观这座城市夜晚璀璨的轮廓线。她只需要敞开自己的身体,把那些老男人光秃秃的脑袋塞进自己的胸怀,并让他们在自己洁白的肌肤上为所欲为。这并不困难,在这座城市里许多好看甚至不好看的女人都在策划这种遇见。她们的理论完全成立,她们的爱情已被谋杀,她们成为了警察。
于早安和他的男朋友保持着默契,如同冰球与地面一样丝滑,其他的追求者更像运动员,跟狗一样苦哈哈地舔舐着它们之间的缝隙。张阵是其中最勤奋的一条,也是最笨拙的一条。他痴呆地写着情书,真怕天底下所有肉麻的话都被他写遍了,他以每天一封的速度出货,并用老家寄来的苹果和山核桃打动了宿管大妈,每天帮他传递到于早安所在的西栋502。
于早安快要被他烦死了,她说都二十一世纪了,竟还有这么土老冒的人?还情书?还写诗?
我说人家也是一片赤诚。她说我也是一样的人。我说我不会写诗。
我喜欢的是桑妲,美术系的软妹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酒窝浅浅的,牙齿闪闪的。我像少女一样怀春,见到她就躲,见到她的名字也躲。我还没想好要以怎样一种姿态闯进她的生活,太热情像强盗,太慌张像窃贼。早安给我出主意,为桑妲写一首情歌。我说,唱还可以,写词就有点难为我了。我想到了张阵,早安淬了我一脸,骂我贱骨头。
我请张阵吃了一顿食堂三楼地道的冒菜,并委婉表达出自己的诉求,他说这很容易,让我等信。没想到,他这样的酸秀才会这么爽快。我一边对他表达感谢,一边努力擦拭掉对他的偏见,生怕他突然闯进我的心里,窥探出我的想法,来一句:王八蛋,你原来这么看我!
早安给我发微信:王八蛋,你原来这么看我!我问她咋了,你这个泼妇。她说我不能和张阵走得太近,不然让他打进我们的圈子,会间接导致她劈腿。我说,人都有自制力。她说最近有点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爱情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发现了男朋友一些秘密。
秘密都是不可告人的,我跟她说没必要的话就不用告诉我。她说没事儿,没把我当人。
她说她男朋友现在男女通吃,攻守兼备,把两性关系转换自如,女娲造人的时候也没敢赋予生命如此大胆的设定。我说你那男朋友成了Gay?她说是。她问这算出轨吗?我想了想,不敢轻易回答。这是伦理学家的问题,我搪塞道。
人的性取向应该是开放且公正的,这种观念在社会舆论的摩擦下被打磨得光鲜亮丽。我对早安说,你应该尊重他,尊重爱情,也给别人一些机会,比如说张阵。
我是知恩图报的。
我为桑妲写的情歌,在张阵的助力下很快出炉了,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瑕疵是字里行间我发现了早安的影子。不过也无所谓,桑妲也发现不了。这又是另外一个秘密。
桑妲和早安有过交集,具体应该是学校商圈公众号评选的学校女神排行榜,这是个野榜,用来打发那些机械系和化工学院的那些糙汉子。早安对这种行为感到反感,她的理想是自己挑男人,而不是被一些丑陋的同学拿着照片指指点点,猥琐一点的甚至拿来在深夜排遣寂寞。我也反感这种行为,因为桑妲出现在了这上面。
我和桑妲的相遇则具有戏剧性。她是在湖边散步的时候,撞到了我的怀里。那种淡淡薰衣草的体香和黄色的裙子在后来的日子里不断冲击着我的感官和大脑,甚至产生了一种她将会是我的女人的错觉。我承认早安的身上同样具备这些外在条件,但我却很少产生联想。有可能她没有撞进我的怀里,她撞在了张阵的怀里。
早安和男朋友大闹一场后彻底分手了,她说他不愿意做男人,甚至不是人。我说这没有什么,我前女友也说我不配做人。早安心情复杂,我试着教她翻篇,无非就是抽烟、喝酒加蹦迪。早安对这些本就轻车熟路,我的作用也只不过是在特殊时期的保驾护航。甚至为了哄她高兴,我把为桑妲准备的原创歌曲,先唱给她。
海边的姑娘
晦暗下的喀斯特还剩半只手,又降雨,又弹奏
音乐上奏响一条船,推动着罗伯特。漂浮在江水
夜晚,两片空气在摩擦,黑的染上白,坠落投胎
浮毛鸭暖在冬季被取缔,被取缔的还有大树和枝叶
哈出话语的频率,小于动作
我印象里两个人都在笑,站着的人都累
阶台上的灯笼一亮,白天藏起来的风和留下的声音
推动起巨大的涟漪,依偎决定长久之计
即使一些端倪的显露,晦涩、生癖、不可度量
其中的因素是,人类不可能把所有的优质都获得
选择生机,死亡。安逸,逃脱。看似亲切的谋划
空白的土地谋划出一团白鸽,门捷列夫式的暗喻。
我的身旁有魔鬼在拉扯,它捂住我的眼睛
放出一阵假冒的声势。模仿昏黄的光亮,瑶灯制下
它说:对的,人们是对的。路人都听得见。
讲究的颜色姗姗来迟,绿皮火车窜出的湿气结成霜……
你对这世界爱之弥深。
像极了我走过的那些森林和沿途的野花野果。
那些颤抖着的烟的末梢,在此刻。
火苗蒸腾而起,燃烧着,再也不停息。
我赞美已经过去的那些,在路上的时刻。
或许需要几个激情的时刻,闪烁着那对隐约可见的肩膀。
早安打开盲盒,听得很安静,她不哭了,说唱得好听。我说是张阵的词,写得好。早安说确实不错,这是她对张阵的第一次认可。张阵有了进步,早安的感情生活也会有进步。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莫名其妙会有一种嫁女儿的错觉。
张阵有了第一次单独接触早安的机会,在我的建议下他很讨巧地把餐厅定在了早安爱吃的那家川菜馆。我叮嘱他,早安不吃葱、姜、生菜,喜辣喜甜厌酸厌腻,服务员点菜的时候要把这些隐藏包袱抖搂出来。张阵乖巧地点头。我猜测以他低情商的榆木脑袋,很难让早安彻底开心。我让他吃完饭,可以去看一场沈腾的喜剧片,以沈腾的功力逗笑早安应该不在话下。
那是一个冬季寒冷的夜晚,靠近北回归线的南国大地也有了一种少有的肃穆。我把早安送到与张阵约好的餐厅,隔着落地窗我看到张阵瘦小的身躯笔直地依附在椅子上,脸上的肌肉甚至发生细微地抽搐,看样子应该是等了很长时间,桌子上精心准备的玫瑰花,火红热烈,跟天气格格不入。我示意早安快点进去,早安今天打扮得很漂亮,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她很漂亮,以前眼睛落在她的身上总是一带而过,我想张阵应该仔细欣赏过,像研究世界名画一样。看着早安的背影,在浓烈北风的刺激下我使劲的搓着双手,摩擦产生的这部分热量保证我有返回的力量。
回到宿舍,我在阳台抽起了香烟,尼古丁产生的愉悦感并没有在身体中持续太久,倒是这该死的天气令人心烦。我给桑妲发微信,问她有时间听我唱首歌吗?她说好啊。我说这是专门写给她的,她很开心。我冲着手机弹起了吉他,脑海里却不断闪出早安的影子和她看我的眼神。桑妲说好听,主要是歌词写得也好,我说是我写的。
早安回来得很晚,她发微信给我,说在我楼下,给我带了她爱喝的芋泥奶茶。我说我不爱喝,她说快下来,趁热。她好像很高兴,那证明给张阵出的计划是成功的,但我却莫名有些失落。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依旧把原罪归结于天气,对早安说这该死的天气,希望明天出太阳,她说明天是晴天。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张阵要带她去爬六峰山,天气已经看好了。我说,噢。看来明天,也不一定是啥好天气。
张阵对我表达了谢意,他说我真仗义。我说这可不是什么好词,高中的时候也仗义,跟着同学去打架,回家反省了好几周。他又夸我铁血真男人。我有点哭笑不得,还是祝他早日成功。
我问早安,为啥爸妈给起了个如此富有生活气息的名字。她说,不好听?我说,岂止好听,简直朗朗上口,每天至少有好几亿的人民把你挂在嘴边。她又说,这不包括你。我一般都喊她老于。她说以后带我见见她爸,天天老于喊得那么亲。
她说出生的时候,爸妈见到她的第一眼喊了句早安,学识渊博的大舅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的寓意,所以拿来取了名字。她说有点草率,运气差一点的话,她就该叫午安了,让人听了容易犯困。她说别扯了,晚安,明天要去爬山。
六峰山位于城市的东南角,是整个海岸线上最突出的地方,诗人们说像少女的乳房。亚热带植物把整个山体包裹住,薄薄的雾气也从每个深邃的角落里时而呼进时而呼出。早安想拉我一起去,我说桑妲知道了会不高兴。她说我自作多情。
桑妲很久之前就说过,她们要去黄李古镇采风。没想到就是这一天。我给早安看微信截图,说王八蛋才自作多情。她说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
黄李古镇位于城市的远郊,距离六峰山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这是大学以来离早安最远的一天。桑妲背着画板,我帮她提着行李,细雨吹来南国特有的湿气,桑妲身上的香气也被带了出来,散发到空中,我仿佛又完成了一场邂逅。
古镇的入口,用中英韩三国文字讲述着这里的历史和文化。画家、诗人、艺术家把这里当作天堂。
我相信黄李是浪漫的,不然拿什么吸引美国人和韩国人,更别提中国人了。桑妲没有早安大大咧咧的性格,对我比较客气,一口一个刘哥,我说可以叫我老刘,这样亲切。她说,好,老刘。她叫起来竟然如此自然,丝毫没有任何娇羞的掩饰,打了我个猝不及防,我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应对。只得回她,好,好,好……老桑。
老桑画画的样子真美,我真不知应该看她还是看风景。我问她,她的理想是做一名画家吗?她说,画家不应该成为一种理想。我说,为什么?她说理想不配。她说她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我很好奇,她要拉着我去。这是她第一次牵起我的手,那是一种全身涂满泡泡淹没在温水里的感觉。触电的感觉尚未传导至末梢的毛孔,她转过头来,轻声对我说——嘘!
这是一处浅褐的院子,楼顶上甚至有油漆新鲜涂抹过的痕迹,门口的牌子上写着:省青联希望小学。老桑指着院子建筑外墙上栩栩的涂鸦,提高自己的鼻尖,脸上挤出两只酒窝,憨憨地说那是她的杰作。这个老桑真可爱。她说这是她的理想,把画画在土地上。
老桑说,这个古镇最近这几年才得到有效开发,原来闭塞的环境让这里贫瘠不堪。孩子们呼吸着最原始的空气,没有得到外部世界的污染,一切坏的反作用力在这无处遁形。当然他们也错失了教育、科技和文明的进步。直到西部计划的第一队志愿者走到这里,他们把音乐、美术、物理、化学统统带到了这里,他们是老桑的学长学姐,这项伟大的事业现在被老桑重新接棒。这个柔弱的姑娘在风中如此坚强,我想用一句话赞扬她,出于那种粉丝般的膜拜,却感觉这样的表达,似乎是对她的侮辱。
她说这几年,小镇得到了政府和外部投资客的开发,山、水、农民、庭院都被充分地利用起来,这是脱贫攻坚的一项任务,更是在石缝夹层中挣扎了近一个世纪的本地人,实现往日辉煌的开端。爱心医院救助站、扶贫工作点、希望小学纷纷落地。老桑说看着孩子们有了变化,竟莫名有了种为母则刚的感动。我笑笑说,可你连男朋友也还没有。老桑说,半斤八两,老刘。
我们在校门口漫不经心的聊着,下课铃从墙壁的角落里产生震荡,并迅速地扩散到了整个院子里。孩子们伴着轻盈的步伐,一窝蜂地挤出教室,不规则地排列在院子里。其中一个调皮的孩子,仿佛发现了太阳一样,径直向老桑扑了过来。口里念念有词地喊着:桑老师!桑老师!
孩子们的热情远胜于我,看来他们比我还要喜欢桑妲,她值得如此受欢迎,我们都是有眼光的。他们放下手中的跳绳、沙包,以桑妲为圆心向中间聚拢。桑妲伸出手,摸摸这个的头,摸摸那个的脸,大概把周围的人都摸了个遍,唯独没有摸我。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孩子们问我是谁。
我对桑妲说,下次再来支教一定要叫我,我想被人喊刘老师。我可以教他们唱歌,他们肯定会喜欢我,我强调。桑妲愉快地答应了。我有了更多和老桑在一起的机会。
我问早安,山爬得怎么样。她先说累死了,然后说发现张阵是个宝藏男孩,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重要的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说他负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你负责什么?她说,她负责好看。我说,我呸!
我问她,晚上还回学校吗?这是重点。她说不回了,我说你敢!她打出一串问号,然后是一连串的哈哈哈,说逗我的。太不省心了,我说。
自从早安分手后,我从未见她如此开心过。她说下次约着我的桑妲,带着她的张阵,一起去海边篝火。她说张阵同意了,就看我的意见。我说去死吧你。
毕业季一般选在没那么讨人厌的六月底,我们和许多再也见不到的人拥抱、合影、流泪,然后和确定留下的长久的人庆祝、狂欢。正如早安所愿,我们四个被老天爷早已分配到了一起。那个月的最后几天我们在银滩,吹着海风,里面有一股淡淡的理想的腥气。凑巧的是,音乐节同期在那里举办,摇滚、民谣、重金属,把我们的思绪搅乱,我们很难冷静下来,我们相互跳舞,大声喊叫,我们想声音能够传得很远,并最终被喜欢的人听到,而她们其实就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问过早安以后想去哪里,想做些什么。我觉得她一定会去很远的地方,我们再也见不到的地方。张阵爱谈理想和未来,他有一种文人的执念。张阵愿意谈自己的规划,尤其是在今天。他说很简单,早安想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早安眨眨眼睛,打开手机地图,像寻找宝藏一样,规划着可能的行迹。成都不错、厦门也好、青岛也想去,呜——我好难。她让我出个主意,我说我又不陪你去。她有点不高兴。
早安期盼的篝火,在银滩成为了现实,我们围坐在一起,音乐节的气浪也传播到这里。我们四个相互依偎,望着星空,多希望时间在这个夜晚无限循环,不然等到明日的太阳升起,我们只会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
张阵在那一晚给早安准备了惊喜,篝火还在猛烈燃烧,一束红色烟花刺破繁星,紧着着一串又一串的爆炸燃烧发生在这片海域的上空,把海豚也给吵醒了,它们发出声音,尖锐刺耳。张阵捧着大把玫瑰出现在早安的身后,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好像一切已经水到渠成。我作为观众,只能报以热烈的掌声,掌声越热烈越容易忽略自己的声音。
早安呆住了,说张阵你干嘛,别说你想睡我。张阵显然对早安的功力没有十足的估计。周围的人都在起哄,早安颤颤巍巍地接过花,好像接过炸弹。我转头对老桑说,改天送你束更大的。张阵这突如其来的浪漫让我们所有人都很尴尬,好在我们都不是注重结果的人。那一晚,我们在海滩上露营。早安呆在了张阵的帐篷里,老桑和我睡在一起。那晚月亮很圆,我什么都没干。
好像人生走到这里,就该像秋天的落叶,枝干已经不允许寄生在它的毛细血管上,你只能被风重重吹落,至于落到哪里全凭重力的牵引。
老桑决定回黄安支教一年,比起我来,她还是放不下那群孩子。我说在这个城市里等她,看着她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也是我的理想。
早安和张阵在尝试新兴领域,抖音的兴起让他们发现了机会。张阵发挥特长担任编剧和摄影,早安凭借美貌和声线出镜唱歌,短短半年竟然收获了几十万粉丝。他们谦虚地说自己是站在风口上的猪。那我则是一头特立独行的猪,夜晚在酒吧驻唱,白天在音乐培训机构兼职,生活破碎,酒精为伴。
我偶尔间也去看看早安的直播间,甚至在她不忙的时候,会找机会连个麦,她会很熟练地喊自家的粉丝帮我点点关注,并夸我是未来歌坛的新星。早安更多的时候是对着手机屏幕嘶喊,她在急促的喘息中尽量维持着优雅。姣好的容貌让她的直播室间保持着较高的人气,当晚的货品一般很快被兜售一空,营业额相当于当地中等超市一天的成果。早安选择这个行业并且成功出圈的方式可以说完全做到了“因地制宜”。
我对早安的变化产生了一种无力感,我很清楚那个热情洋溢的大学时代不会重来,我跟早安早已迈过感情的制高点,以后只会一马平川。我感到冷,我想念老桑,我想念黄李的那些孩子们。
我打包好行李,坐上了前往黄李的列车,一路上:鲜花在飞,树叶在飞,猪也在飞,我在飞,你也在飞。于早安,以后不说早安了。
责任编辑:崔智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