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遇见他
作者/文长长
亲爱的熊孩子:
你好哇!
近两年来,我很少再在公开场合谈论“爱情”这件事。
一来,毕竟长大,开始要脸。现在每每想起五六年前在文章里撕心裂肺地谈论着那个爱过的男孩、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都觉羞愧。但我也是真的很佩服,那时的小文能如此热烈且真诚地喜欢一个人,也能如此勇敢、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而现在的小文,不如那时的小文热烈,也没有她那般勇敢。与其说不愿意,倒不如说不敢再在公开场合谈论那份少女的萌动。
第二个原因是,我所认识的很多专注写情感话题的女性,她们的感情大多过得并不如她们所写那般清醒、自在。几年前,也有前辈建议我,不要深耕情感领域。他说,因为每一次拿起笔杆,对着感情里那些信男怨女的不幸,批判抑或建议一通,亦是把自己往里更深代入一层,亦是给自己强化一次感情里不幸的那一面。久之,不仅整个人会变得戾气十足,张嘴闭嘴渣男、茶女,你也慢慢会不相信爱情。
我尚未做好为写作奉献爱情的准备,作为一名女性,我并不觉得承认“我需要爱情”这件事,多么可耻。我坦然承认,我向往美好的感情,我想要保留一份天真、美好的心去经营好一段感情,加之那段时间,我也的确很厌倦整天写着儿女情长的自己,后来干脆就很少再在文章里写感情话题了。将感情留在正在发生的生活里,偷偷难过,也偷偷幸福着。
前几日,想起在这整个书信系列里,从未正儿八经地讲过爱情观,终究少了点东西。于是,干脆借今天这个机会,简单聊一聊“年少的喜欢”这件事吧。
就在写这封信的几日前,我收到一条来自许久未联系的朋友的微信。他跟我发了很长一段话,他说,他新认识了一个女孩,他们正尝试着互相接触、互相了解,但在接触过程中,发现很多问题。那个女孩并不理解他的很多想法,久之,他也并不想跟那个女孩多说些什么。
末了,他说了一句:我和你之前熟悉了那么多年,无话不说,什么都能好好沟通,但没有后续,想来其实也有些可惜。对她,我也希望我能做得更好一点。
那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听到手机响起,打开看到他的那条消息,并未直接回复他。我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那会我很困,我很快就睡着了,但那夜的我睡得并不好,断断续续醒过很多次。
关于他的故事,我在今年出版的那本书里完整写过,也只完整地写过这么一回。写这么一次,已耗费掉我对于这段关系能投入的足够的心力。我不想再去讲述这段跨越好几年的情谊,只用当时在写关于他的那篇故事里那句话来总结这段关系:我很庆幸,在我人生最好的那几年,遇到的那个人是你。我没有拥有爱情,但因为你,我拥有了此刻最好的自己。
在我人生转折的关键几年,开始写作,放弃编制工作,从零开始考研,都是他陪在我身边,鼓励着他。在我摇摆时,是他一次次告诉我,你的选择没有错;在我考研最崩溃的那大半年,是他给我托着底,告诉我要怎么复习备考,要怎么调整心态,是他告诉担心研究生初试成绩夜夜失眠的我“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你得相信你平时花时间、花精力背熟的那几本书”;在我被老板打压得差点崩溃的那段日子,是他给了我一张赞成票,告诉我“如果你真的忍不了,大不了甩手走人,你要知道,你的人生不只他一条路”。我知道,从向来很理性的理工男嘴中能说出这么冲动且感性的话,真的很不容易,他是真的担心我。
那几年,他就像我人生里的“阿司匹林”,一次次帮我消去生活的炎症与焦虑,给足我支持与力量,让我努力往前走。
我很清楚,如果没有他一直在我身边的鼓励,我真的走不了这么远。我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我。
曾经的我,也一直追在他身上,拼命往前赶路,想让自己变得再优秀一点,能更好地跟他站在一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挺难承认的是,真的有那么几年,他是我心目中最适合结婚的那个人。我曾一度相信,我们之间是会有以后的。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这段感情的这个结果,我是不后悔的。在这段关系里,我尽力做了我能做的那些事。在那几年,我也曾暗搓搓的暗示过他,我们是可以往前走一步的。或许,那时的时机还是差一点,也或许我们在感情里都是极其被动的人,都不肯跨出那关键的一步。就把那段感情,放在那里。
等待着时机成熟。
谁都不肯做那个主动往前走的人。
其实,看到这段关系一直停滞在那里,我真的没那么难过。
这段关系中,最让我难过的部分是,他跟我说,他认识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很主动。得知他过年会回老家,她会主动说去火车站接他;大年初一,会主动约他看电影。尽管,在那些时刻,他都拒绝了。
但是,她并未死心。后来,她又跟他说,她要去他所在的城市旅游,去找他,去看他。
他来跟我说了这个事,他说,这或许可以是一个契机,是他们那段感情开始的契机。他说,等那个女孩来找他,他会尝试着跟她好好接触一下,或许会认真考虑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在听到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好难受。那晚,我拉着朋友喝着大酒,一遍遍重复着一句话“凭什么六年的彼此陪伴与互相支持,抵不过一个女孩主动邀约了三次?”
我等了那么久,我始终相信他能朝着我走出那一步,但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找错了这道题的答案。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等他主动的女孩,他需要的是那个主动、笃定走向他的女孩。
朋友跟我说,他跟你说这番话,还是有试探的意思在里面的,他们目前也没有任何进展,如果你真的很在意他,你其实是可以主动一次的。你可以试着告诉他你的想法。
但是,我并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跟朋友说,我其实能够理解他的,我们一直都在说女孩们需要有一个人百分之百坚定地走向他,但对有些男生而言,他们需要的也是那个百分之百坚定且笃定走向他的女孩。
他很优秀,也很骄傲。我也是。他需要别人拿出足够的诚意,让他看到对方是能够在这段感情里为他多付出一点,多牺牲一点的。但是,我也是啊。
一个骄傲、被动,读过很多书,接受过很多高等教育的拔尖青年,他需要那个愿意为他付出,够主动,且让他看到足够诚意的女孩。当然,这里面肯定有更现实的权衡利弊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不会拿着这点去自欺欺人。
总之一句话,这一场,我认输。是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
如今的我,已经长大了,没有之前认识他那会那么“倔强”与“固执”。在感情里,我也慢慢学会示弱,学会在恰当时候,撒着娇跟对方说一句“哎呀,是我没做好嘛,是我错了嘛,那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慢慢学会了,去做一个主动的女孩,告诉身边的他“我很想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哦”。我也试着在感情里学会付出,留出时间,挽上头发,为对方做一顿好吃的饭。
如今的我,这些都能做了。
只是,我们彼此身边的人,早就换了。
但是,还是那段话,对这段感情,我并不觉得遗憾。我觉得,那时的小文,做了当时的她能做,愿意做,且肯做的事。我不怪她不够主动,不够争取。
对于这段感情,我更多是觉着好可惜啊。他真的很好,跟他相处时我的状态也很好,那时的我们也很好,如果我们能够在一起,那应该也是很不错的。只是,当时的我们,都太年轻,太自以为是。
那时的我们,总觉得自己很优秀,优秀到不肯说出那句“我觉得我们在一起还挺好的”。
我已经没有机会对二十出头的小文,再给出什么建议了。但亲爱的小孩,你还正年轻,我不希望你的人生也有“可惜”,所以我把这段经历拿出来,放在这里。
我希望你能热烈地去爱一个人,在最喜欢他的时候,去为你们这段感情争取一下。去告诉他,我想见你,我喜欢你,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生活。
我希望你活得独立,但在爱情里不要爱得太倔强了,适当软下来。学会示弱,学会装傻,学会为这段感情多点付出,以及,学会勇敢一点。骄傲并不能帮你留下那个人,但主动且直给却能帮你赢回那个人。
我希望你变得很优秀,但如果你以后遇到一个很优秀的男孩或女孩,也请拿出你搞学习、搞事业的顽强劲儿,把他留下来。让优秀的人,属于你。
还有最后一件事,若你碰到他,请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祝你在寒冷冬日能遇到一个温暖的人的老娘
文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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