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像是真的能将过去的人变成一片金箔,塞进那本只能向后翻阅的书籍里。

烟花不易燃烧

作者/吴嘉祺

 

记忆像是真的能将过去的人变成一片金箔,塞进那本只能向后翻阅的书籍里。


1

临近除夕,我和妻子提前关了店,准备采购些东西就回家过年。

我们今年在杭州开了一家毛线店,我负责拍些产品图还有开车买货的工作,主要是妻子和朋友在里面做毛线课程,还有售卖她自己做的毛线制品。

婚后我们约定的是每年都回两家过,一家从年前过到年初七,另一家从初八待到元宵节,第二年就换着来,选择在杭州开店,也是因为这里离我们父母所在的城市都不远,想回谁家距离都差不多。

今年是准备回她家过年,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时候就关门了,工作室是一个朋友转让给我们用的,价格也不贵,没什么压力。店面就在小区楼下,虽然不是什么商业地段,但是周围还有几家咖啡馆,生活气息很浓郁,而且下楼就能工作,回头五十米就能到家,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个最为理想的地方。

回家前一天,我们要去趟周围的商场,给长辈和小辈们采购些东西,问了问家里有没有需要采购的茶酒,或是谁家需要点特别的礼物,再给哥哥姐姐家今年出生的孩子买些柔软精致的小衣服,还有那些手工檀香、茶具、笔墨纸砚,平时不太会买的东西,反正买回来当礼物就特别合适。

最后就是要去买些红包,虽然和妻子在一起已经有五年时间了,但是这算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过年,又刚刚开了店,也算是要独立生活了,回去的时候给亲戚家的小孩包些压岁钱还是要的。

路过的小商品店里,也到处都在卖一些灯笼和春联,满是红色映在眼前,节日气氛慢慢熏进了眼睛里,告诉我新年越来越近了。临近三十岁,过年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安感,手哆哆嗦嗦地拿了一封红包,里面有十个,店家说二十块,我觉得红包就是为了让钱送出去的时候,长得再好看一点。

但回家后,我就发现了它的第二个作用。当时其他的东西留在车的后备箱里,只拿了红包上去准备装钱,本来想着一封里面塞一百,后来想想,怕觉得太小气,那就塞两百吧。

但是一想到过年了,要给双方父母买的礼物,给爷爷奶奶长辈们送的礼品,想给妻子和自己也买点新年礼物,以及明年开店要不要预留一些钱。

我就开始纠结,到底是往这红包里塞一百还是两百,妻子看出我的纠结,说开店之后第一次回家过年,这种钱就不要省了,就给两百一个红包吧。

我说好吧,当我把十个红包装完之后,我又从中间选了两个红包,各抽了一百出来,妻子问我,干嘛留两个一百的红包。

我说一个留给窦伯伯家的孙子,一个留给迪哥的儿子,这两个我最讨厌的熊孩子不该拥有两百。反正红包外面也看不出来,我到时候直接往他们口袋里一塞。

妻子说我小气,都这个年纪了还和小孩子计较,我说他们一个到了别人家就自己去开冰箱找吃的,一个来了家里就欺负我们家的狗,实在是看不过去,平常没什么机会,这抽走的一百块钱,是我的反抗气焰。

好好好,妻子拗不过我,就一直在旁边笑着说我幼稚。

第二天上午十点,开着我的老福特回家,高速公路上能看到不少好车,有时候摸摸我的方向盘会想,哪年赚的钱也能够让我换辆好车。突然又想到生活里还有那么多要花钱的地方,换车的事就算了吧。我在高速公路上猛拍了一下喇叭,妻子问我干嘛,我说是对生活的呐喊。妻子轻轻拍了一下我,说神经病。

车里的音响传来歌声“我是这路上没名字的人”,我对车子说,不至于吧。妻子说我头顶在冒傻气,让我好好开车。

路过服务区,妻子买了点鸭舌和鸭脖,还有一瓶矿泉水,我去买了酸奶和乌龙茶,又去肯德基买了个汉堡。站着抽了根烟,把汉堡吃完后就接着上路。

开了三个多小时后就到了,我把车里买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妻子负责和我的岳父岳母寒暄,毕竟看到女儿总是很开心的,家里还有客人,桌上放着洗好的草莓和车厘子,我把最后一箱酒搬进去后,岳母让我洗个手,去冰箱看看,给我买了榴莲吃。

晚上没什么特别的活动,回来后就是四个人聚在一起打麻将,平时和朋友聚在一起没什么打麻将的机会,回来就是准备输的。但我喜欢对着麻将牌发呆,我有时候希望,大家都不要胡牌,直到我抓到我的那一张。顺便在桌上听听后面几天的安排,大多数都是亲戚请吃饭的局。

回家后长辈们见面第一句话,基本都是问我们是哪天回来的。第一天见到的就说今天刚回来,第二天见到的就说昨天回来,后面见到的就是前几天刚回来。

总之回家了,他们就觉得很开心。


2

今天就是除夕了,窗外有些鸟鸣声,午饭后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我其实不太知道过年要做些什么,小时候只是跟随着家里人的安排,会在年前去趟超市采购,选好自己喜欢的零食,然后吃年夜饭,会放烟花,会带着零食看春晚。

后来长大了,春晚前会先去看一眼节目单,挑点喜欢的看,其他时间就只是在客厅陪家人聊天。坐不住了就玩手机看点别的,这几年为了环保“烟花禁燃”,也没什么可以下楼玩一下的事情了。

我刚走神开始想前几年的事,听到门啪嗒一声,岳母拿了好多小灯笼和春联回来,说刚去她的后备箱拿的,早上找了好久都想不起来,买了那么多的东西放哪儿了。

她问我,妻子去哪儿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忘记发呆的时候,妻子转来转去的干嘛去了。后来听到楼梯传来声响,她一蹦一蹦地走了下来,手里揣着两条围巾,往我脖子里挂了一条,往岳母脖子里挂了一条,说给我们几个每人打了一条围巾,一共打了六条,是她特地选的羊驼毛。

岳父也从楼上走了下来,脖子上也挂着一条围巾,岳母问他在家里戴不热吗,他笑着抓起围巾说,不热啊,不是戴着挺舒服的嘛。岳母说,你是因为女儿送的,不舍得摘吧。

随后岳母指了一下拿回来的灯笼和春联,说等会儿我们一起去院子里挂上灯笼,再换新的对联。我点了点头说,好。

对了,就是现在,走吧。岳母对我们说。

当时院子里还挂着去年的灯笼,可能因为装点在院子里也不丑,反正年后也没摘下来过,只是一直在外面风吹雨淋,经历了四季的那些小灯笼,上面已经长了霉菌。

我拿了一张凳子,想要把那些高处的旧灯笼上的线解开,可是那些线已经变得发硬,于是又回屋子里拿了把剪刀,把一个个旧灯笼的线剪掉。

那些灯笼剪断线后,就从我眼前下坠到地上,那些塑料的小球还会稍微弹几下,发出一阵声响。随着我剪断绳子的速度加快,那些声响像是我剪断绳子就能演奏的音乐,突然有些沉迷在这奇怪的乐趣中。

“开始挂吧。”妻子站在旁边,拿着两个新的小灯笼摇了摇。我才发现,那段音乐刚演到前奏,乐器就已经用完了。

我觉得挂灯笼就无聊多了,需要仔细将线系紧,枯燥又无聊。她看出我对这事不感兴趣,就说挂就由她来吧,我就在下面给她扶着凳子。

每当这种时候,就是我觉得是与妻子结婚特别幸福的瞬间。我以为随着年岁增长,我该事事一马当先,就像与生活进行着一场拔河般的较量。我拽着手中的绳索,绷紧了身体,用拇指细抠上面的每一小段,一点一点地将对面的东西拉向自己,获得奖品。只是人总有想对生活突然松手的时刻,妻子能看穿我许多想要逃避生活的瞬间,而从我手里接过绳索。

灯笼在风中飘荡的样子,像是红色的水母在空气中游动,我鼓起了脸颊想学河豚鱼,因为现在这里是海水。妻子看见我的样子就摸了摸我的头,问我怎么了。我才回过神来,我说没什么,觉得灯笼像水母。

我将地上的旧灯笼捡了起来,准备丢去垃圾桶里,妻子问我,这个也像水母吗。我说这像一串鞭炮,我拉着她陪我去丢垃圾,往垃圾桶里一丢之后,拽着她赶紧逃回了院子里。

岳母将院子里其他角落的灯笼也挂完了,说等会儿要出趟门,去老房子里也挂一下春联。

我问,哪个老房子?妻子说,是外公外婆生前住的地方,每年过年的时候,会进去打扫一下,然后换个新的对联。

当时我还站在院子里,一步都未挪动,却在听说要做这件事的时候,觉得记忆像是真的能将过去的人变成一片金箔,塞进那本只能向后翻阅的书籍里。

后来车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那是在一个巷子里的房子,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有着属于自己的院子,周围还有老人在晒太阳,一些小孩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地方远远传来。妻子指着这片排列整齐的房子,一家一家告诉我,以前家里住在什么位置,现在同一个小区的其他亲戚,又分别住在哪一间。

我从岳母手里接过装有春联的袋子,里面还有一条毛巾,一罐胶水和一把刷子。她手里掂着一串钥匙,上面都是不同的样式,她说钥匙好像丢了,只找到一串钥匙串,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老宅的。

到了老宅门前,岳母将那串钥匙对准锁芯,一个个在门前试,发现一圈钥匙都试过了之后,门依旧没有打开。她又从头试了一圈,门还是没打开。她的目光盯着那扇暗红色的门,好像视线透进了门里,她小声地说了句,里面应该很脏了吧,想去好好打扫一下。

“钥匙好像,真的丢了。”

她将袋子里的毛巾掏了出来,缓慢且用力地擦了擦那扇紧闭的暗红色铁门,我看见上面还残留着许多透明胶带的痕迹,时间久得像是嵌在门上的图案。

后来看到她将旧的春联撕下,还剩下一些残留的纸片与胶带一起粘在门上,我们三个将那些细细清理,还是有些顽固地想要留在那里。看来明年,这扇门上又会填上新的图案了。

我指着那罐胶水问,为什么以前没用胶水。她说,很多春联背后不就是双面胶吗,以前有胶的就直接贴了啊。我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看着新的那两张春联,一张写着“四季平安人和顺”,另一张写着“五福临门家业兴”,等到岳母涂完胶水后,我就负责贴到那扇铁门上,再用手将春联从上到下摁一摁固定。门上冰冷的感觉传来,隔着纸张的触感,像是摸着一个没人接听的电话机。

整个过程,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

没有其他的步骤可做了,我们贴完春联后,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东西就准备走了。也许是因为没有推开那扇门,没有看到那是一间空的房子,反而让我觉得好像还有什么感觉藏在那扇门的背后。

我们转身回去,我细细听着踩在水泥地上的脚步声,像是叩门,像是起身,像是见面后的寻常告别。


3

这几天的日子里,就是出门吃饭和在家里见不同的亲戚,倒是也不觉得有多累。

大家脸上都挂着和善的笑容,来家里的时候带着好吃的东西,还送了一袋烟花过来,我和妻子说,哪天有机会找个地方放了就好了。妻子说,是啊,好久都没有放烟花了,好想看。

在家的时候,也和长辈们坐在一起聊天,我俩负责洗点水果,或者泡点茶给长辈们端过来,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印象比较深的,是去姨夫姨妈家吃饭的时候,因为对方都比父母年长,所以应该我们去上门拜访。

我们去年的时候拜访过一次,当时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已经在妻子家见过几次亲戚,当时是第一次去他们家吃饭。桌上有一盘羊肉,岳母告诉我说,是去之前姨夫打电话过来,问我喜欢吃什么,特意煮的。

这次去的时候,说完新年快乐后,姨父姨妈叫我们坐下吃饭,拿出了两瓶椰汁,对我说,等着,还有一个菜。看到他从厨房端了一盘羊肉上桌,说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特别爱吃。

妻子在旁边说,是因为她自己不爱吃羊肉,所以我俩在一起的这几年,两个人吃饭我就很少能吃到羊肉,所以每次看见,就显得我特别爱吃,因为这次不吃,下次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姨夫说,那就更好了,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点啊。

我知道妻子不吃,岳父也不吃,所以当他们端着那盘羊肉上桌,说只是因为记得我爱吃的时候,心里是确信而感动的。

我是一个蹩脚的赞美者,当生活中被偏爱的时刻来临,明明内心是一种剧烈的狂喜,整个人却像是被冻结在原地,感觉身上的毛孔张开,皮肤如同触电一般,越是感动的时刻,越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每当这种时候我只能点点头,不知道如何表达感谢才好,只能不断地夸饭菜好吃。

吃完午饭后,我们就在周围随便走走,因为晚上还要去饭店吃一餐,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亲戚一起过来。于是要从午饭后,等到晚餐时间。也就这种时候,我会开始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度过一个完全陌生的下午。

长辈们会聚在一起打麻将,有些可以一起去钓鱼,我俩这个年纪,也已经混不到小孩子的队伍里去玩了,去和长辈一起打麻将,排队也轮不到我们。所以我们就准备先出去走走,散步这事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很好,人类长出双腿的主要作用,一定就是为了散步,那一刻我笃定地这么想。

我看见路上有一段短桥,旁边有一棵垂柳徐徐晃动。

想起小时候被我炸过的田间万物,那时买过年的烟花,一定会带上几盒擦炮,使用起来像火柴一样,从盒子中拆出一支粉红色的擦炮,对准盒子边缘的助燃条,“呲”的一声就点燃了。我那时觉得下午很充实,可以看扬起的泥土,井盖下沉闷的水声,飞起的菜叶,逃跑的绵羊。

空气中一次次的声响,周围燃烧完的硝烟味,真是粗糙却快乐的时光。

妻子扯了扯我的衣服,将我带回到现在的时间里。我说,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她说,柳树上长了新芽。我伸手触摸眼前的柳树,将两根枝条缠成了一个圈,后来又解开了。

她手机响了,岳母打电话来说有一些长辈已经来了,可以回来跟大家打个招呼,我们便走了回去。

姨夫家的楼在一个小区里,就在二楼,当我们靠近楼前时,就能听见大家聊天的笑声,当时二楼的门敞开着,我们走了进去。

看见里面已经坐了很多的人,沙发和椅子坐满之外,还有好几张塑料板凳,有几张上面摆着茶叶水的杯子和烟盒,岳母领我们叫人,告诉我这个叫大舅,这个叫二舅,那个叫小舅。

我也搬了两张塑料板凳,和妻子就近坐在大门的旁边。因为有些第一次见,他们对我也很热情,但好像忘了我是一个外地女婿,在他们聊得最为热烈的时候,我大多数内容是听不懂的。

他们聊天时看着我,我就看着他们,有些听得懂的就点点头,回应几句。有时突然问我问题,我会先,嗯?需要认真地再听一遍。

他们重复了问题,说你家过年是不是这样啊。

虽然前面的话题,我也没懂。我就猜大概是说,过年时大家会做的事吧,就回答,差不多差不多。回答差不多总是没错的,就算差得多了,也就是一句话,一个词语的事,总是差不多的,而且我相信他们是随口一问。

被问到的次数多了,为了避免我的答案听起来像是敷衍,而且老是让妻子给我翻译,他们的聊天也会停下来等我的反应,我就逃出客厅站在楼外抽烟。

“听说过年一个人站在外面抽烟的,都是外地女婿。”我想起某次妻子玩手机的时候,看到这句话就立刻告诉了我。我点燃了一下打火机,给远方另一个看不见的男人点烟。


4

年初六的时候,大多数该参加的饭局已经结束了。

可我还是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搜,过年吃饭的时候,该说点什么。

那天去姨夫那边吃晚饭,晚上来了很多的亲戚。菜刚上桌后,因为舅爷爷是长辈,大家都让他说两句。他夸了夸几个叔叔伯伯,还说了一些今年他们做得特别好的事情,又说看到妻子结婚了,也觉得心里很踏实。

后来是请吃饭的大舅,点了点在饭桌上平时见不太到的亲戚,说聚一聚还是很开心的,又对一些在外读书的弟弟妹妹们,叮嘱他们好好念书。

我没想到下一个环节,是让小辈起来说两句,妻子期待地看了看我,我木讷地站了起来,想了几秒钟,还是只说了新年快乐。

我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看着网上那些说得很漂亮的诗句,想来真在饭桌上,这些我也说不出口啊。我那时觉得,可能我每天大部分的烦恼,都是自己找来想的。

就不能找点别的事想吗?开始想起了工作,又想,过年为什么还要想工作。我开始想世界和平,开始想人与人之间减少争吵,开始想小区里被喂胖的流浪猫,开始想起自己的如此普通,开始一个人坐着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很想放烟花,我觉得那是流动的,是闪烁的,是俗世中的一声巨响,是黑夜中的一个光球。

我从沙发上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去了妻子跟前。

“我们晚上去放烟花吧。”

妻子说,好像现在是全域禁燃,哪儿都不让放。

那找个地方偷偷放行不行?我问道。

我们便去问岳母,这附近哪里适合偷偷放烟花,想找个地方把家里的烟花放了。岳母说,应该放不了,前几天有人放的时候,警车都来了,统统劝回家了不让放。

我说,偷偷放都不行吗?她问我想放哪种的。我说,在天上的那种。说完之后,我觉得自己又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她让我还是放去仓库吧,去年的也没放成,堆一起找个时间丢了吧,放久了危险。我说,这不是都放了一年了吗。

她说,去年刚收到的时候,也不舍得直接就丢了啊,而且随便丢垃圾桶里不也很危险吗?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老老实实地将烟花拿去了仓库里。打开门,最外头是一些扫把,拖把,浇水壶,看得出有经常使用的痕迹,再往里面看,就是几张叠在一起的椅子,还有几个塑料袋,我想那应该就是去年没能放成的烟花了吧。

我扯了一下袋子,想看看里面的烟花长什么样,看到烟花的包装上五颜六色的图案,想着如果可以放的话,应该是非常漂亮的烟花吧。

看完后我将塑料袋松开,却听见“叮零”一声金属声,我将手伸进那个袋子里,摸到了一把钥匙,这不会就是老宅的钥匙吧。

我仔细抚摸着那把钥匙,用拇指摩挲着它的齿痕,此刻我觉得自己特别有用。我把钥匙拿给岳母看,问她老宅的钥匙是不是这一把,她一看很激动地说,对啊,就是这把,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说在储藏间的烟花袋子里。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想起来了,去年想去老宅的院子里放烟花的,当时钥匙放在里面准备一起拿过去。结果收到短信说,禁燃烟花爆竹就没出门,然后钥匙放在里面这件事忘记了,就直接把烟花丢去了仓库里,难怪一直没有找到。

那一刻,我还在为寻得钥匙这件小事而沾沾自喜。妻子从门口进来,看见我在傻笑,问我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我让妻子快过来看,然后将那枚钥匙举过头顶,对着妻子说,你看,烟花。

责任编辑:舟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