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深信,只要拜财神拜得够早,神明便会显灵。

财神不在家

作者/兔草

 

命运浮沉,未来是猜不透的盲盒,主人公视角下,表哥宋浩的人生轨迹与财富不断交织又错开。


1

“你见过财神吗?”

宋浩问出这句话时,是1999年的春节,我正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TVB的电视剧《天降财神》。剧里,欧阳震华饰演的财神来到人间,为了证明金钱是万能的而施展了诸多法术。其中一幕让我印象深刻——财神犯了禁忌,导致法力消失,他不得已,只能去餐厅的后厨洗碗挣钱,洗着洗着,他身上流出的汗水全部变成了金箔。

我不确定宋浩说的究竟是怎么样的财神。是挂历、年画里的?是电视中的?还是商场开业庆典里特意找来的“吉祥物”?

“走吧,走吧,别在家里看电视剧了,我们去找财神。”

“你有毛病吧?这么冷的天,上哪儿去找财神?”

我不愿意离开电暖器、电视机、薯片,所以据理力争,强调过年就是休息的时间,压根不想出门。可我越是这样,宋浩就越是想拽着我出门。

“大年初五,迎财神。你忘了吗?我们从家里走到归元寺去,最多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走吧,走吧,大家都去了。”

在民间传说里,正月初五是财神的生日。过去春节期间大小店铺从大年初一开始关门,到正月初五才开市,人们俗称初五是财神生日,大家默认在这一天开市,生意必定兴隆。虽说财神的生日是在初五,但大家求财心切,往往在初四的晚上便开始张罗,渴盼早一点迎到财神。人们深信,只要拜财神拜得够早,神明便会显灵,自己可以发财致富。

九十年代末期开始,我的老家兴起了大年初五去寺庙迎财神的风气。为了烧上凌晨的第一炷香,人们争破了头,有好多人开车从大老远赶来。寺庙旁边的路又窄又长,路从大年初四的夜晚开始堵起,一直堵到大年初五的下午,才能缓和。

我懒洋洋站起身,打了个呵欠,在宋浩的生拉硬拽下,离开了家,街上寒气逼人,冷风扑面而来,我被这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这也是我第一次跟随宋浩去庙里祈福,拜财神。

待我们抵达寺庙门口的时候,进门的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我刚想问宋浩要买点什么进去时,看见好几辆豪车朝这边开了过来。宋浩告诉我,越是做大生意的人,越是笃信风水气运。发财没有秘诀,唯一的秘诀就是命好,有菩萨保佑。

宋浩在门口买了一大把香,分了一半到我手上,我接过来,照着他的样子,在财神面前拜了又拜,拜完之后,我把他拉到一个人少的小巷子,小声问:“财神真的会显灵吗?”宋浩笑笑说:“一次不够,你以后估计还得多来,来得多了,财神老爷才能记住你。”

 

2

小时候看国外的脱口秀节目,有个华裔用英文讲段子给老外听,说外国人到了新年期间,见面都是说“happy new year”,但咱们中国人第一句往往是“恭喜发财”,happy不happy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手里有票子,心里才能有底子。

宋浩是我的表哥,比我年长三岁,他从小就是个财迷,热衷于一切可以赚钱的事。在我还不知道金钱为何物的时候,他便依靠卖废品,卖旧书,挣一些零花钱。

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我正在吃冰西瓜,宋浩跑到我的凉席旁坐着,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去赚人生的第一桶金。我那会儿对零花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好奇心浓,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转转也好。就这样,宋浩带着我来到了批发市场,把他身上的零花钱尽数换成了手链、项链还有头绳之类的小玩意。

“这叫‘打货’,明白吗?就是从批发市场进东西。我们以低价进东西,添一点价格再卖出去,赚个差价。我们就把摊子摆在菜场门口,那里人流量大,来来往往的人多。你就在那里吆喝。对了,我们还可以写一块牌子,上面标明价格,价稍微标高一点,然后再讲价。现在的人都爱砍价,你不给他们砍的空间,别人还会不高兴。”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假装听懂了宋浩的话,其实对里头的门道一点也没弄清楚。宋浩的目的明确,来赚钱;我的目的也明确,来玩。

在我眼里,卖手链和假扮售票员、假扮护士一样,都只是一种职业上的角色扮演游戏,我并不真的打算做售票员,也不真的打算做摆摊的小商贩。带着这样的心态,我在吆喝了三个小时,但颗粒无收后,彻底疲倦,决定打道回府。

夏天的日头毒辣,晒得人两眼发昏,我的汗珠一颗一颗沿着额头边缘滑落。我擦干了汗,来到大树下休息,而宋浩还在那不知疲倦地吆喝着、售卖着,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事后多年,我才明白,人要想赚钱,首先就要带有对钱的强烈渴望,很多人每天嘴上说着“想搞钱”,实际行动里一点苦都不肯吃。

就这样坚持了一下午,宋浩捏着一小沓子钱朝我走了过来,告诉我,情况没有他预想得那么好,但好歹回本了,剩下来还有一些可以拿到学校门口做清货折扣价处理。宋浩在做小生意这件事上,游刃有余,成熟得不像一个未成年人。

其实自那时起,我们的人生就走到了岔路口——我沉迷于学习、考试,过一种大人想象之中的按部就班的好学生生活,而宋浩则告诉我,学习这件事压根不适合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而他的命就是“做生意,挣大钱”。

从小财迷到大财神,需要走多少步,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幻想,身边有个很会挣钱的财神爷,在某天从虚空中降临,来到你的身边,勾勾手指,笑着说:“来吧,来吧,我带你一起发财。”

我做了许多年“有人带我发财”的美梦,梦里的主角总是宋浩,他时而开着法拉利,时而开着保时捷,时而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时而单手夹着价格不菲的雪茄......他以各种成功人士的形象出现在我的梦里。每当父母逼着我读书,跟我说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的时候,我都很想告诉他们,不是的,也有人可以走别的路,而且赚到大钱。

初中毕业后,我如愿考上一所重点高中,而宋浩则背上行囊,远走他乡,他的目的地是广东,那个看起来有无限生机的掘金之地。临行前,我们在小餐馆吃了顿饭,餐馆的位置在江边,挨着一片废墟,据说,那块地已经被某知名开发商买下,正准备修造江边豪宅。

“等我以后有钱了,就在那儿,买一套,不,买三套能看江景的大平层,你没事就可以来我家里玩。”

宋浩说话的时候,脸颊上泛起红晕,他说过,他喝酒喝多了就爱吹牛,这个时候,他觉得是人生里最轻松的时刻,因为不管说过什么不靠谱的话,都能用“意识不清醒,发酒疯”给搪塞过去。

宋浩去了广东之后,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偶尔能在网上看到他的QQ头像亮着,但刚想跟他说点什么,他又下线了。在枯燥、乏味的中学生活里,我幻想着宋浩像TVB剧里开了金手指的男主角,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将破烂衣裳换成笔挺西装,然后开着豪车到处兜风。

“你们说,宋浩,能发财吗?”当我在饭桌上对父母问出这句话时,父母很轻蔑地摇了摇头,在他们眼里,做生意终归是风险极大的事情,找个老老实实能干到退休的工作才是人生唯一正确的生活方式。

“我毕业了也想去广州转转。”当我说出这句话时,父母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筷子,用夸张的表情看着我,他们的眼神里掺杂了愤怒与不解。

“广州有什么好的,你这个鬼样子,也只能进厂打工。”

彼时我正在学国际贸易专业,这是一个听起来唬人,但实际上屁意义也没有的奇葩专业,别看我们好像学习了很多高大上的知识,其实落到找工作上,每个人都很迷茫。大部分同学选择南下广东,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跟单员相关的工作先干着,再另谋出路。

我想着宋浩已经在广东打拼了一阵,凭着他的本事,怎么也是一个小老板了。这时父亲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说:“别去,我知道你是想去找宋浩,他在那边过得不怎么样。钱是赚到过一些,但后来又赔了,现在还在继续混着,情况也不是很好。他还找过我们借钱呢,但这件事我也没跟你提,你年纪还小,很多事不懂的,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

父亲说完这句话后,我感觉脑子里混合着粤语、掘金的发财故事瞬间粉碎,在父母的严厉要求下,我未能离开家乡,最后凑凑合合找了一家搞贸易的公司,做一名普普通通的销售员。

我开始上班那一年的春节,宋浩突然回来了,他梳了个背头,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他拎了许多礼物来到我家,说有些是从香港买的,是补品,特意送给我妈妈的。我一边高呼表哥厉害,一边把他让到沙发上,想听听他这几年到底干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跟着一个老板做事,还不错。”

父亲说着去厨房泡茶,实际上特意从窗口朝外望,看着那辆白色的粤牌宝马,就问宋浩:“这是你开回来的?你的车?”

宋浩点了点头,跟我们讲,这些年,他一开始是做小生意挣了点钱,后来他把挣来的钱拿去投资股票,结果亏得血本无归,后来幸得一个朋友相助,情况才缓和下来。

“朋友,你这个朋友不简单吧?”老爸讲话阴阳怪气的,好像对宋浩的话颇不信任。

说起来我父亲也曾是一个拥有发财梦的人,只是在多年的失败之下,他已经否定了年轻时的努力与梦想,认为普通人最好的活法就是“别折腾”,父亲讲:“为什么人们老说穷折腾,因为穷人才喜欢折腾,富人早就找到了那条笔直好走的大路。”

我那会儿年轻,对父亲的话不屑一顾,在我眼中,宋浩才是那个创业楷模,创富先锋。我承认自己懦弱,不敢忤逆父母,没有背包闯天涯的勇气,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把那些理想化的情节投射在宋浩身上,希望他能实现人生逆袭。

“树挪死,人挪活。”宋浩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南下的火车上,都是湖北人,湖南人,为什么呀?因为珠三角才有活力,中部地区,发展还是滞后的。”宋浩又讲,他觉得全国最好的地方就是深圳,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外来人口,没有什么歧视外地人的说法,大家的想法都很单纯、一致,就是搞钱。

那年的春节,宋浩跟我们一起吃了顿年饭就走了。隔天,他发一张照片给我,照片里的他站在维多利亚港旁边,身后是香港的海景与摩天大楼。

 

3

在贸易公司做了三年后,我应聘进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品牌部门工作,日常主要是撰写一些采访类的稿件,还负责与广告公司对接等事务。对于这份工作,我谈不上热爱,但也不敢应付。每次写稿之前,我总是要认真地做好提纲,生怕采访中出现纰漏。

那几年正是房地产行业最火热的年头,感觉手里头有几个钱的人都陷入了疯狂的炒房热潮之中。我理解到了其中的门道后,也开始幻想自己能投资房产并从中套利,奈何我自己荷包空空,工资平平,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会跟宋浩分享一些行业见闻,他告诉我,有想法是好事,但千万不要想着轻轻松松就能发财,最重要的是先挣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是多少钱?”我问。

“一百万吧,哦,不,十万也行,关键你先存到一定数目的钱,再想清楚自己该怎么投资和理财。”

一百万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十万听起来也挺多的,但努努力,勒紧裤腰带,还是可以存到的。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发狂地看起了各种基础入门级的理财读物,什么《小狗钱钱》之类的。

大概花了四年时间,我终于存到了十万,欣喜之余,又觉得这钱也挺烫手的,放在银行里定存吧,利息不高,感觉活钱变成了死钱,拿去买房吧,好像暂时也不够,而且我不想背上高额的贷款。思来想去,我觉得股市是唯一的出路。

我在电话里问宋浩,如果想买股票,买哪些好?宋浩说,他也在研究股票,但是还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他有一些对股票有研究的朋友,他可以去问问他们。

就这样,我抱着好奇心,投了三万多进股市,这么点钱,说白了,散户一个,能赚得也就是一些小钱罢了。一开始,我运气不错,赚了点小钱,但三个月之后,局势产生了变化,我看到自己的股票一直在亏钱,心态开始崩溃,我觉得自己过去那么辛辛苦苦存的钱好像在瞬间化为了乌有。朋友讲,这就是传说中的散户心态,心气很高,但心态很差,只要出现了大的波动,要么亢奋,要么慌神。

本来买股票的事情是瞒着父母的,可母亲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我买股票的事情,她很严肃地把我叫到了客厅里,并拽上父亲,对我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她说她之前看过一部电影,叫《股疯》,挺吓人的,又说她认识的同事的儿子,有玩股票走火入魔,亏了大钱,最后没办法,跳楼的。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玩股票这件事,好像真的不适合自己这样一个心态不佳的普通人,我想着抓紧割肉,亏一点就亏一点,从股市里赶紧出来。

就在这时,宋浩告诉我,他有内幕消息,知道该买哪只股票,问我跟不跟,我说自己想买房,手头紧,拒绝了,他在电话里表示了遗憾,但很快又安慰我说:“没关系,下次再叫你一起。”

我不清楚宋浩是否真的有内幕消息,或是得到高人指点,第二年春节,他的确以更神气的派头出现在家宴之上。对宋浩,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与羡慕,感觉他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而我这辈子都只能龟缩一隅,过一种平淡无奇的生活。

又过了两年,宋浩在广州买了房子,顺便把姑妈和姑父都接了过去。我父母聊起这事,聊着聊着聊到我身上,说我不太会赚钱,只是图安稳舒服,我心里委屈,心想做什么不都是你们下的命令,我一个上班族,怎么赚钱存钱,也不可能发大财的。

 

4

在广州买房定居后,宋浩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人说宋浩靠炒股发的财,根基不稳,早晚赔掉。也有人说,宋浩在珠三角干的是黑产,赚得是多,但钱来得不干净,早晚得进局子。对于这种话,我都是不信的,我总觉得宋浩会是一个靠自己聪明才智发财的人,而不是靠任何捞偏门的手段。朋友说我太天真了,这年头,能让没有背景的人发财的手段太少了,要么是做没有底线的事情,要么是运气爆棚,刚好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

我不置可否,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的物欲越来越低,我好像给自己下了结论,我就是那个这辈子都没有富贵命的人。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也会回望逝去的时代与财富机会。房地产、电商、公众号自媒体......这些有可能让普通人积累财富的机会,我一个也没把握住。又或者,就算机会落在了我的头顶,但我也没有能力接住。

我也渐渐跟宋浩说不上什么话了。一是因为他做生意,忙得很,二是我觉得彼此之间似乎没有了共同话题,不再如儿时那般亲密无间。就在我以为我们的人生变成两条不会交叉的平行线时,宋浩回来了。他的脸瘦得凹了进去,黑眼圈很浓,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像几天没睡觉的样子。亲戚们都在传他破产的事,正到处找人借钱周转。我爸妈明面上一副惋惜的样子,但私下却说宋浩搞旁门左道,他们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他们拿宋浩的事情当典型,说人就是应该安安稳稳过生活,不应该有非分之想,尤其是赚大钱这种事,没几个人有那么好的命,可以快速出人头地。

“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提起他们之前怪我赚得少,这次父母不再抱怨我工资低了,安慰说:“只要这份工作能做到退休,就是好事情。”

腊月底宋浩找我,因为穷,我也不担心他来借钱。他找我叙旧,都是成年人了,说话间总有些难以名状的疏离,当我们走过儿时常走的街头,聊到当初一起游荡的往事,被岁月冷却的情谊才得以温热。我问他:“真的什么都没了吗?”

“这次确实很难翻身了。”宋浩告诉我,他投资的厂房在洪水中被淹,资金链断了。这些年他摸爬滚打,好几次赚到不少钱,但想更进一步的时候,总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又亏了,只不过他好面子,有钱要显摆,赚到一块吹牛赚到十块,没钱时也要装出有钱的排场,当初那辆宝马就是他借的。他最早在服装厂上班,所以总能弄到还不错的衣服、鞋子之类的,当初春节回来之前,他都要去理发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他觉得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有先让人觉得他有钱,那钱才会真的汇聚到身边。也是凭着这股心气,他才能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爬起来。不过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他父母身体不好,他还得照顾父母,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干别的了。

“我懂,你说的我都懂。就好像跟财神没什么缘分一样。”

宋浩看着我说:“有一天夜晚,我做了个梦,我梦到自己光着脚在大街上,沿着那些低矮的房子,一家一户地敲门。我扯着喉咙问,财神在吗?财神在吗?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我。后来我晓得了,财神不是不在家,是不想见我。”

“没什么的,财神也不想见我,但我们可以去见他。”

“那你这属于单恋。”宋浩开过玩笑,接着问,“初五有空吗?”

“干什么?你又要去拜财神?你刚才不是说财神不理你了吗?”

“走嘛,初五在归元寺门口见,一言为定。”宋浩讲话的模样还是如少年时那般爽朗,丝毫看不出商场沉浮的气息。就这样,我跟宋浩约好了,大年初五去归元寺迎财神,宋浩点了点头,说到时候直接门口见。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左等右等,也没有在人群里看到宋浩的身影。我的身边人来人往,所有人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在这热气腾腾的状态里,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春节,那会儿我还小,还期待着自己能挣到大钱,而如今,我已经没有发财梦了。

又等了一刻钟,我见宋浩没有现身,于是拨通了他的手机。手机那边迟迟没有人接电话,但附近却响起了——“恭喜你发财,恭喜你发财......”

“你回头,你回头。”电话终于接通,宋浩在里头对我喊着。

我转过头,人潮湍急,各色小吃摊洋溢着烟火气息。我看到了一个奇异又应景的小摊子,宋浩穿着大红色的财神衣服,正在摊煎饼,摊子旁边围满了人。他看着我,笑了笑说:“要来份财神煎饼吗?”我看着他,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会发财的,我们都会发财的。”

责任编辑:舟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