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过了某个年纪就会想通很多事?

25岁的朋友说,过了25你就会想通很多事,不会再为爱情要死要活了。过了30岁的朋友说,过了30你就会想通结婚的焦虑、关于年纪的焦虑,因为已经过了。真的会这样吗……一个时间节点会这么神奇?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受困于一种错位感。跟同龄的人没有办法达到一个频率,于是年少时候的无邪,畅快,直接的快乐,我都很少能够体验得到。
 
以至于后来被问起,什么时候经历过叛逆期,我说是快二十五岁以后吧。于是总被人笑话,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并非是世俗意义的早恋或者离家出走一类的特立独行。
 
我总以为自己是不配有青春的。
 
后来得以释怀,是在于,我发现了一个时间节点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一个时间节点的。在这个时间点之前,你是你自己。在这个时间点后,你也从未改变——你只是遵循在此之前,在这个世界上被你所吸收的种种,来供养这个节点后的岁月。
 
于是很多人会有种感受:一旦到了某个年纪,便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了新鲜感,或者说是乐趣。
 
就如同老男人对于美好青春气息女孩的眷恋,就如同上了年纪的女人想要留住身体的胶原蛋白。身体当然需要我们呵护,可是倘若没有了内核的支撑,那便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了。
 
这两年的日子,我似乎渐渐靠近了我想要的那个时间点。我的外在身份开始靠近自己内在思绪的节奏——我不会埋怨自己为何没有他人具备的那份活力,同时,也有很多的大人们、老人们愿意跟我说说那些真实的部分了。
 
从前觉得错位感,是年少的身体里,住着老灵魂。然而真实的生活里,我尚未到达那个年岁,以及,并没有那么多的大人愿意把我当成“是他们的人”。于是我得不到慰藉,以及相互沟通一场。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多年。也是我开始探讨所谓生存意义的初始光亮。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寻,找寻从前莫名其妙就跨过去的那些青春年岁里的质朴。
 
我发现我是可以得到了。于是很想找到一种表达,来修饰这种心情,但是无奈一直寻觅不到。
 
直到后来网上看到一个节目,讨论起关于各个地域的区别,跟当地的文化趣味。高晓松问起蔡康永,在国外生活的日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并非其中人,于是难免觉得难以融入?
 
蔡康永的回答是,我很少把自己归类为“我是哪里人”,于是,也并非觉得它处就是一种巨大差异的存在。
 
我突然灵光一闪,捕捉到了某样东西:我不该一开始就把自己归类于某种人。
 
我需要等待,等到外在的躯壳跟上我的内核脚步。这个过程或许要花上很多年,其中的错位纠结会让你痛苦,可是它必须这样呈现,逼迫你去面对、探寻,历练耐心,然后形成一套自己独有的,坚定的处世哲学。
 
如今,我再去安慰那些向我提出疑惑的孩子,比如,为何我的同学们,我的朋友们,我的亲人们,为什么那些人可以过得那么好,那么顺利?
 
我不再抚慰一句“他们只是表面看起来很顺利”。
 
我的回答是,他们是迎来了他们的平和阶段。而你自己的,或许尚未到达。
 
中国的教育里,常常会分类成几大阵营,以某种很直接的评判标准。比如好学生,坏学生。
 
可是并没有人告知,你生来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以及,你暂时属于这其中的一个阵营,可是对于每一个个体而言,每一条人生道路都是千差万别的。
 
我想起从前考试前的模拟考,每一次的分数出来,老师们都要做一次盘点。如果这一次发挥得不好,就会被归类为“潜力区”。如果这一次发挥得好一些,又被划分到“冲刺重点关照区”。
 
我并不责怪这种教育方式,这是大体系之下无法更改的一切。可是在那个年纪我就似乎明白,那些都是大人们的游戏法则。
 
我要做的,是做好当下事,那便是保持我的个人复习节奏,而不轻易被他人动摇军心。
 
毕竟,你是你自己人生的将军啊。
 
这种不轻易归类自己的逻辑,于是就一路延续下来了。其实并不好受,这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去扛下来。
 
并且因为现实世界里的你还不够厉害、成功、有钱、有名、有话语权,于是你只能先假装成为自己的英雄,然后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再往前走一段,或许你的时间节点就来了。
 
现在想来,这个时间节点越是姗姗来迟,反而是一种庆幸。因为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得自己去寻觅、吸收的种种,还是一段未知,于是希望之光还有。
 
我们前半生的寻觅,都是为了供养下半生的慰藉。这么想来,又岂能如此容易得到?
 
更是重要是,我突然明白,从前一直想要急切地找自己。如今我觉得,找到自己之后,并不意味着解放,或者是圆满。
 
你只是到达了另外一个层面,那个世界里的你,一样是新生儿,于是要开启下一轮的探寻。
 
这么想来,人生好难,以及好烦呀。可是转念一想,也是有趣的呀。
 
有一天,跟一个好友聊天说起一句,我们总是活在鄙视链中,既是鄙视别人的那一个,同时也被别人鄙视着。
 
他大笑:所以你要知道,为何到后来,一个成熟之人,本就不该奢求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这个世界太大,你要寻觅的,是在属于你自己的世界里驰骋风云,潇洒一生。”
 
再是一天,另一个好友跟我说起一些往事,提到当年前男友提出分手,她哭得声嘶力竭,可是对方一丝情绪也没有。
 
直到很久以后,她终于理解,“虽然当时我们面对面坐在一家餐桌上,可是心里的相隔差距早就已经是千山万水。”
 
“于他而言,就连情绪上的释放,也变成了无用之事。”她哭了好一阵,是那种自我释怀的痛。
 
再是一天,前同事来参加公司的聚会。他当年出走,是因为一个项目的些许错误,背了黑锅。于是在他人眼里相当于是被开除赶走的。
 
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他怨了好些年,因为某个领导的无情、冷漠、心机,于是他遭受了这些难。
 
这一次,他突然出现了。然后拿着酒,走向当年那一位领导,敬上一份一饮而尽。
 
众人讶异,包括那位领导本人。
 
夜里回家的路上,同他散步走了一段。南方一场大雨过后,他踩着落叶,步伐轻盈,夜色里哼起了歌。
 
看得出他是高兴的,那种得以放下的高兴。
 
“即使在那个领导的眼里,我是个不起眼的棋子,他甚至不再记得我。可是我得让自己跨过这一段。否则在后来的事业道路里,我会更耿耿于怀,为自己当初的不好运,而遗憾很久。”
 
他说完,长舒一口气。
 
这些年我越发明白,坐在你对面的那个人,无论是谁,无论他们做过什么,无论他们是故意还是无意对你的人生造成过伤害,到最后,你还是要自己来救。
 
或者原谅,或者记恨,甚至报复。必须找到一种让自己得以出口的方式。只是有些人走得比较极端,反而衍生出更多的复杂局面。
 
于我而言,在自己的脑海里的挣扎,早就穿过时空的概念,在无数场好几个“我”之间的残酷斗争中签订协议,统一结论,达成共识——我愿意向外人呈现出这样一个自己,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前阵子旅行路上,好友跟我说了一句,心安处即是吾家。此刻我终于理解,就整个人生而言,不存在你本该到达的那个世界,而是去编织,那个让你舒坦的世界。
 
关于那个时间节点,我在祈祷:我想要远远地看见你,可是我并不想那么快够得到你。
 
且让我仰望着吧,毕竟得以仰望,已是希望本身。
 
有希望,我就愿意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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