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看待死亡的?

你是如何看待死亡的?

大二的某一天晚上,我妈照常打电话过来跟我闲聊,在通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她顺带告诉我一件事——阳阳死了。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说的什么新闻人物,于是问她:“哪个阳阳死了?”

我妈说:“还能是哪个阳阳,就是你伯伯家那个外甥,于阳,他死了。”

我有点懵,怔了好半天才说:“不可能吧。他怎么会死了?”

我妈说:“他们学校的老师说,他在学校里欠了别人很多钱,别人找他要,他还不起,怕被打,所以就回家拿了一瓶农药,在后山上喝农药自杀了。死了两天才被他奶奶发现,今天下葬了。”

我妈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得我七荤八素。我靠着床,半天没有说话,连室友喊我吃火锅我都没有听见,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怎么会死?太夸张了吧?恶作剧吗?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居然喝农药?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那几分钟内,我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他,可惜没机会了,因为他死了。

虽然这个人跟我从小玩到大。虽然我们一起去山上逮过兔子,偷过西瓜。虽然我们一起去河里游过泳。虽然我们睡过一张铺。虽然他比我还小三岁。

他死那年我二十,他十七。

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都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死亡距离我们像地球到月球一样遥远,他怎么可能现在就死了?但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与所有认识他的人开了一个无法挽回的玩笑。

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认真思考死亡这件事情。凡人终有一死,但我们一直忌讳谈论死亡,甚至在口头上用“薨、去世、圆寂”来代替死亡这两个字眼,仿佛不谈论,不提起,死亡就不存在,不发生。

在死亡面前,我们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在如何面对死亡这门课上,我们都是差生。

前段时候,一作者朋友跟我说,这两年,或许是年岁渐大的缘故,总感觉和死亡越走越近了,同学、同事、亲戚、朋友、家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噩耗传来。当年一起上学的同学,现在开始“上墙”。当年一起去闯荡的朋友,现在开始去另一个世界游荡。我每天活在这里,感觉空气之中似乎总有一个虚幻的魅影,随风来去,随意飘荡。

虽然无法触及,但你能闻到那股腐臭的味道,在时刻提醒着你它的存在,一不留神,就把爪子放在你熟悉的人、你亲近的人或者你本人的肩上。

这种感觉很难受,充满了无可奈何,像一把剑悬在头顶,我们都看得见,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会掉在那个位置。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经常看看,时时想起,然后,是提心吊胆的等待。

这把剑,就是死亡。

死亡是一门永恒的学问,它是那个终将到来的节日,也是所有人都逃脱不了的宿命,同时也是世上唯一存在的公平。无论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都是人们可以接受也必须接受的结果。因为痛苦和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抛弃它们就是抛弃生命本身。

奥里利厄斯说:“人不应当害怕死亡,他所应害怕的是未曾真正地生活。”那些慨叹人生苦短,因此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他们还没想明白,生命的精彩,本来就跟长度无关,只在于宽度;那些抱怨命运多舛的人,他们不知道,生命的好坏,本就不在于你什么时候死,而在于你是不是好好活过。

要知道,每一天,都是我们的余生之中最年轻的一天。每一天,都是我们的下半生的开始。每一天,都不容辜负。

每一天,都要认真对待你正在做的事,把你的关心和祝福给每一个爱你的人,为每一件值得的事去流汗。即便有些事,你暂时做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你认真的生活。就像《佛譬喻经》的故事一样,在下有毒蛇吐信,上有群狼追赶,自己的栖身之木随时都会毁于鼠齿的时候,我们最应该做的,不是恐惧,不是焦虑,而是找到并且享受你眼前的那一滴蜜糖。

或许,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场与死亡的必败之战。但那又如何呢?即便没有胜算,也要全力抵抗;即使无可奈何,也须有所作为。唯有如此,你生命中的每一天,才都会浸染着自己喜欢的颜色;唯有如此,在你与死亡终于不期而遇时,你才不会感觉仓皇。

因为,只有好好活过的人,才敢拍着死亡的脑袋说:“嘿!你这家伙,我不怕你!”

责任编辑:张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