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岁的未婚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40岁的未婚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未婚生活,谁都不陌生。人生经历,未婚一定先于婚姻。所以这个问题的题眼在40岁,是换了一副面孔的年龄焦虑。

中国人擅长焦虑,给他人制造焦虑的同时,也从未轻易放过自己。抛开已婚未婚,单单一个40岁放着,就扑面一股由焦虑带入的疲态: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可能旦夕不保,房贷车贷一样不能少。

40岁的未婚生活,什么样?这问题的一面是出自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的压力,另一面是窥探的好奇:尽管40的已婚生活不轻松,但那些年纪一大把还不结婚的人,日子过得怎么样?孤单吗?后悔吗?心理变态吗?夜夜以泪洗面吗?

以泪洗面是支芬兰乐队,哥特摇滚。前几年来西安演出,我在现场。high爆了。

20多岁的时候我去看演出,老有人陪。朋友们对地下摇滚大都好奇多过热爱,去一次两次尝个鲜,够了。可我是真爱。真爱没个够。当时有人劝我,结婚是大事,要上心。别看你现在玩得美,等大家都结婚没人陪你玩,你就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了。

30岁之后看演出,有人陪的时候少,一个人的时候多。除了看地下摇滚,一个人看过话剧、音乐剧。还看过很多莫名其妙、性质不好定义的,展。

看最多的还是电影。

记忆很深刻的是一个周末,去看早场九点多的《聂隐娘》。上班族,全靠周末补觉,赖床赖到最后一刻,脸不洗直接奔电影院。一路上车少人少,整个城市还没醒。放映厅就我一个人。《聂隐娘》很静,节奏像云,有飘然而至的流畅。剧情看上去不激烈,却内部张力十足。德国作家雷马克写过:黑暗夸大一切。我怀疑我对《聂隐娘》始终念念不忘,是一个故事和一个人共处同一片黑暗宇宙中,被夸大的情绪催生了奇妙的共鸣。

看完电影出来,外面在下毛毛雨。街道依然冷清。因为冷清,所以安静。我人在雨中,心还被故事包裹着,回味那句台词:一个人,没有同类。情绪很复杂。

以后常常回味这个早晨。因为觉得很浪漫。

也曾一整天待在电影院,算计着放映时间买票,规划最成功的一次,一天之内四部电影。

院线没有好电影,就在家看旧片子。有时候弹弹吉他。晚上看书。内心很充盈。时间总是不够用。

孤独什么滋味?孤独的滋味就是一个人瞎浪漫。

30岁,人们催婚的话术和20岁不同:再不抓紧,不好生孩子了呀。没后代老了谁伺候?

这套催婚话术我非常讨厌。工具化子女的功利观念本身就令人厌恶。更深一层,孩子长大后是独立的人。人和未来有不可忽视的共通点:未知,会变。TA不一定承担得起照顾我的责任,而我不一定能活到需要人伺候的年纪。

个人经历影响人生观。我从18岁起,同学,亲人,同辈,长辈,身边不断有人去世。或长期患病,或突发疾病,或意外……几乎每种死亡的方式我都见识过。也因此知晓人类生命的脆弱易折。

“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是生活经历对我个人意识的塑造。

每个人都坚信和希望自己会长命百岁,而我没那么自信。也发自内心不认为长命百岁是好事。儿女成群却无人供养,寿多则辱的例子,比比皆是。何况世事无常,个体命运无法抵抗时代洪流。时代洪流怎么流,谁又说得准?  

万一活到那时候怎么办?

所以人还是应该花心思照护身体。尽量推迟生活不能自理的时间,缩短无能为力和死亡的间距。科技发展或社会机能在照护老人方面,大概率会更便捷。止步不前,甚至退步当然也有可能……都是变量。所以得少想。想也没用。

变量中可靠不变的也有,就是自己。

说到底,人要处理的终极关系,是和自己的关系。信任自己看上去是心态,实际上是能力。这时候我必须要感谢那些没能击倒我的挫折和磨难,让我和我之间建立了绝不可能在我和别人之间达成的信任:无论境况差到什么地步,我能应付。简而言之,我具备给自己兜底的能力。

当我信任自己,就不再随便陷入焦虑。

这是从不幸经历之中生长出来的幸运。

所以40岁,我的生活还是差不多像20、30那样过。朋友逐渐走散,或相聚很难。家人的力量得以浮现。看展看演出少了,看书多了。电影像从前一样的爱。音乐还是五花八门地听,来者不拒。生理期之外每天运动。觉不敢多睡,时间却还像是总不够用。

40岁,关于婚姻,人们对我闭上了嘴。这是一个别人不再对你怀抱期望的年龄。40岁,来自内心的杂音也开始闭嘴。世界因为安静,逐渐开阔。

我从没想过不结婚。也从不认为一定要结婚。

前一句是对某类标签的否定。后一句是我对自己的恩赐,也是我对自己的担当。我做的选择题,不在结婚未婚;不在20岁30岁40岁该怎样生活;我做的选择题是:按我的意愿活,还是按标准公式活。

但,我的意愿是什么?

这才应该是人生的核心问题。

运动的人都知道,做动作时,核心越稳,身体越不会左摇右晃;核心越稳,才能越有效地练到想要练到的目标肌群。

人生亦然。

责任编辑:梅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