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喜欢过年，在哪怕还不用操心亲眷问起“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结婚”的年纪，过年对我来说就是一件特别沉重的事。可能是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同样的忍耐还需要分两次完成，所以我一直都希望过一个只有自己的春节。直到前年，我在台北接了一些工作，也拥有了一个彻底属于自己的年。

然而许多事情竟然都和想的不一样。就好像攒了很久的钱，忽然买了一个性价比不高的东西，回头看看还舍不得批评自己。真的一个人过年，滋味也不是那么好。

“空城”这个概念，在台北和上海还有些不同。我记得大年夜我从学校搭捷运回家的一路，整个车厢几乎是空的。唯一有的，就是东南亚人。我们互看一眼，完全看不懂对方的心思，也就作罢。全台北的餐厅几乎都关门了，路边的卤味、小吃摊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巷弄就是被巨大的橡皮擦滚过的样子。女人认路本来就不看地图，看的是标志性的街景、商店、人脸，于是我很容易就迷路了。我是到了一家泰国餐馆里，才终于吃到了年夜的米饭。餐馆的电视机，也绝对不会出现“春晚”这样东西。服务费从10%涨价到20%，但不想吃肯德基麦当劳，恐怕就只有泰国菜可选了，前提还是，那的确是由不过年的泰国人开的。

那天回到寝室，我居然破天荒地，开了“春晚”的视频看。那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主动去找“春晚”。那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也不太了解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又在逃逸什么。隔年，我又回了上海过年，感觉很复杂，像花光积蓄出国留学一场，回来该干吗还是干吗。仿佛心里经过的万水千山是不重要的。至少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